雍和,乃上古凶獸,通體赤紅,曾經是天下災難的象征,素以剝下人骨來造自己的骨,使得自己得以生存,為禍一方。
看見目標出現,穆昭當即銀槍在手,就要衝出,陸長亭忽而按住穆昭肩膀,暗自搖搖頭,“局勢未明。”
雍和剛剛站起,利爪就狠狠踩下,且雨夜難以視物,又是麵對龐然巨大,眾人皆是一驚,四下躲閃,一時僵持。
而在遠離雁丘山,此時另一邊卻是白日晴空:
千山派大門之外,忽而有各路門派找上千山派,在門派外麵圍個水泄不通,不知如何,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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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同一時間,在上京城隨處一家最平凡不過的茶樓棋閣裏,一黑一白二人同時禮讓落座,黑衣豔麗,白衣素淡,正是聞人無恙與念平昔。
聞人無恙先開口道:“天機道主,真是個絕妙的轉折點。”
念平昔道:“天璣道印吸引力如此之大,隻要各門派找不見祿存蹤影,最後定然會把目光放到一人身上。”
聞人無恙:“一個同時聯係著五道與江湖的人。”
念平昔道:“一個民心所向且願意出頭的傀儡。”
堂風吹過,念平昔手執黑子,聞人無恙垂眸棋盤,卻似是睥睨天下,終是念平昔先手星位,落於棋盤之上,走出十字縱橫第一步。聞人無恙定睛道:
“千山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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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求見千山掌門!”
此時千山派門外,各門百家喊了半天,也不見裏麵有人應答,索性吵嚷起來,“我們並無惡意,隻是想問祿存下落!”“對啊,平時就見祿存與千山暮雪最親近,他一定知道!”“這麼久都沒人回應,該不會就藏在千山派吧?”“再不出來,可就是坐實罪名!”“是啊是啊,莫非千山暮雪包藏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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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裏,群眾是最容易被誤導的,隻要人還有私心,大風刮過,隻有流言止也止不住。”念平昔淡淡一笑。
“這麼說,姑娘是承認,姑娘就是散播謠言之人?”聞人無恙手執白子,落下第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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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囂許久,千山門下,終於有弟子忍不住了,“哪裏聽信的謠言!掌門絕非這樣的人!”
其他門派便道:“那他為什麼不敢出來?為什麼不主張除去此魔!他不是心懷蒼生嗎!”
另有穩重弟子出麵道:“隻因掌門走時交代我們不可與各位發生衝突,掌門現在不在門內,各位還是擇日再來吧!”
“這麼關鍵的時期他怎能不在?怕不是真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是啊,倒不如讓我們進去查一查你們千山派內有沒有祿存,自證清白!若是沒有,我們自然離去。”
弟子道:“這怎麼可能?我千山莊重之地,怎能讓人隨意進入!還是等掌門回來再說吧。”
下麵人卻不依不饒,總有幾個人說話偏向不正,話題由祿存何在逐漸變成千山暮雪包藏禍心。
眾所周知,千山派不過一個小門派,除了千山暮雪,一個打的都沒有,若不是千山暮雪成為瑤光道主,漸漸出名,千山派可是給在場隨便哪個出來都能打死的小團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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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樓棋閣,念平昔歎道:“我自然承認,但,你就沒有做同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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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地點,三尺雪中,千山暮雪方為易蓮生日常診治完,出門便見萬古正與南巡查司的人對峙,對方說是奉朝廷旨意前來徹查有無妖魔氣息。
且不說千山暮雪平日裏便不會允許官道橫行,此時躺在裏麵的易蓮生,正正便是活生生的妖道,若是被發現了,就算是有嘴有理,也是和這些官兵說不清的。
更何況此時三尺雪裏隻有離棠一人,而幾個小弟子也剛剛被派出去了,何來如此巧合?哪怕梁言還在,都能趁著外麵周旋的空擋兒把易蓮生悄悄帶走。
看著萬古在與南巡查司的官兵苦苦周旋不讓進來,千山暮雪歎道:“這分明是預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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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調走三尺雪的可用之人,又派官兵查訪,”念平昔道:“你早知易蓮生在三尺雪,千山暮雪必然不會讓查。”
聞人無恙:“你也早知南巡查司會拖住千山暮雪,才選擇引導各門派在這個時間去千山派找人。”
“看來早在見麵之前,你已猜到我的存在了。”念平昔欣然,又落一黑子。
“不是猜測,是推理。”聞人無恙再落一子,“隻是想不到,此人竟是個姑娘。”
原來早在祿存突然出現之時,聞人無恙便已經料到,有人在暗中推動這一切,甚至有一人或者是一個組織,在暗中與聞人無恙的計劃互相順水推舟,頗有默契將雙方利益共同進行下去。
聞人無恙再度執起一白子,無從落下,空做試探,心卻高速思考:隻是始終猜不透對方的目的是什麼,不清楚對方目的,就怕自己也是對方目的之一,就不敢輕舉妄動。而今一見,發現隻是姑娘一人所為,便更是猜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