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住的地方已經很久都沒有過人居住過的痕跡了,一開門便聞到了一股腐敗的味道,地上桌子上沙發上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顧衡也不在乎,進門鞋也沒脫,走到床邊一股腦的躺了下去。
他剛剛在沈清舟家樓下那個滿是風塵味兒的地方想起了沈清舟的從前。
沈清舟以前也是這樣的嗎?站在那裏對行人勾著手指,對誰都是諂媚的笑,引誘者他人陷入他的陷阱。
好像是這樣,也好像不是這樣,沈清舟看起來總是一副笑盈盈的樣子,好像對誰都一樣,但實際上接觸過他的人才知道他的脾氣有多大,平常看起來他好像很好說話,實際上那隻不過是他不樂意跟人計較,真要是惹急了他,可就沒那麼好的待遇了。
這一點顧衡知道的最清楚,他以前把沈清舟惹生氣了,差點兒被從家裏趕出去,後來他學乖了才好,可是這一次,他真的把沈清舟氣到了,他被他的沈哥,總是縱著他的沈哥趕出去了。
想到這裏,顧衡的眼睛開始發澀,胸口也開始一抽一抽的疼,他在想他錯了嗎?好像錯了,又好像沒錯,顧衡又開始想不明白了,他隻知道自己在生氣。
說好的要跟他在一起一輩子的沈清舟,食言了。
憑什麼!明明他已經做好了一輩子的準備了,已經做好了所有去麵對未來的艱難險阻的準備了,可是為什麼事情就這樣突然的變了呢?
“沈清舟,你個騙子……”
顧衡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裏回蕩著,他有些哽咽,卻哭不出聲,隻覺得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他幾乎不能動彈,稍微一動頭就像裂開了似的。
漸漸的,連帶著他的胃也開始痛了起來,痛的他的肚子裏翻江倒海,忽的,他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衝進廁所吐了個天昏地暗,可是再也沒有人幫他遞水拍背了。
明天去道歉吧,顧衡坐在衛生間的地上愣愣的想,好好說說沈哥一定會聽的。
對,就是這樣。
顧衡好像找到了什麼解決方法似的嘴角扯出了一絲笑容,他從來沒有這麼期待過明天的到來。
隻是,沒有沈清舟的陪伴顧衡再也睡不著了,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極度煎熬,他幾乎是盯著秒針盯到了去上班的時候。
他給沈清舟打了個電話,無人接聽。
顧衡也不氣餒,一遍又一遍的打著,直到沈清舟把他拉近了黑名單。
顧衡差點兒就慌了神,好在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打電話給了公司的人事,要他們通知沈清舟今天無論如何一定要來上班。
說完,顧衡興致衝衝的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公司。
可他卻沒等來他最想見的人,隻等來了沈清舟的一封辭職信。
忽的,顧衡覺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他一個人坐在辦公室渾身冰涼,他的沈哥真的不要他了。
想通了這一點,顧衡的頭又開始劇痛起來,胃裏也跟著一陣一陣的痙攣,在加上他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連一口水也沒喝,一會兒覺都沒睡,顧衡居然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他已經在醫院了,也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隻覺得渾身沒有力氣,甚至想繼續昏下去不再醒來。
可是事情總是事與願違,他剛剛睜眼沒多久就看到了一個自己許久沒見過的,也是自己根本不想見的人,他的父親顧修遠。
一看到顧修遠,顧衡就知道他跟沈清舟的事情顧修遠都知道了,頓時他有點兒不想麵對他。
顧修遠看見他醒了臉上沒一點兒身為一個父親該有的擔憂,甚至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他說:“就你這樣因為一個不入流的玩物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還昏了一個星期還想讓我把顧家給你?”
顧衡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啞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顧修遠扶著手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顧衡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顧衡,充滿了作為父親的嚴厲:“顧衡,七年前……不,是八年前我就跟你說過,感情是最不可靠的東西,你居然到現在還不明白。”
顧衡聽到顧修遠這麼說才恍然的發現,原來他跟沈清舟已經在一起有一年這麼久了,他還以為他們剛剛在一起。
看到顧衡魂不守舍的樣子,曉是顧修遠也無奈的歎了口氣,道:“小衡,別在外麵玩你的那些過家家遊戲了,回來吧,顧家……總歸是要有個人的。”
顧修遠好像有什麼話沒有說完,他想說卻又沒有說,隻是深深的看了顧衡一眼轉身離去了。
他的背有一點點彎,頭發也白了大片,甚至連染一下都不願意了,顧衡忽然覺得他的父親顧修遠,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