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遠星:“……”
這人就是仗著在鏡頭前他不敢發火才這麼囂張的。
還好方越替他解圍:“你睡吧,到山頂再聊。”
真人秀綜藝,還在室外,每錄完一個環節工作人員就要做準備架機位。
梁遠星隨口問道:“方導想拍的戲是什麼樣的?”
他和方越說笑,趙伯禮臉色越是不好看,孤零零站在一邊,周圍隨著冷風飄起遺世獨立的被拋棄感。
梁遠星想起,方越問趙伯禮介不介意,他沒答。
惡作劇的心思在他心裏升起,分兩人一組完成任務的時候,梁遠星主動和方越一起行動。
果然一轉頭,收到了趙伯禮冷冰冰的一瞥。不知怎麼地有種微妙的快意,好像報了什麼仇。
鏡頭掃不到的地方,梁遠星湊過去,用隻有他們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怎麼?我隻能拍趙老師的戲啊?”
趙伯禮反問他:“你想當個好演員,也就要找認真拍戲的導演。”
方越顯然不是什麼追求品質的導演,從作品就能看出來。
梁遠星貼近了一步,走到鏡頭拍不到的地方,兩人把世界隔絕在外。
可是越走近,越堅定了疏遠的決心。
“趙老師,我其實沒什麼遠大的理想,隻是追著你才來的娛樂圈,想變得和你一樣優秀。但是現在,我隻想睡個好覺。”
他沒說出口的話是:想睡得好,就隻能忘了你。
“明白了。”
趙伯禮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睛不再跟著梁遠星走,反而去打了很久的電話,言語焦急地囑咐了什麼。低沉的嗓音被一陣寒風帶走,化開在破曉前無邊的黑暗裏,誰也沒有聽清。
梁遠星以為他真明白了自己劃清界限的決心,胸口漫開沉沉的鈍痛,順著風後退兩步,站得離他遠遠的。
“謝謝你以前幫過我,我會報答你的。”
趙伯禮:“突然說這個幹什麼?”
但是中場休息本來就短暫,沒時間讓他們把話說清楚。
錄完節目,方越拉著他聊合作,趙伯禮不在旁邊,這位導演聊天就完全放開了,眉飛色舞,侃侃而談。
梁遠星想著趙伯禮找他談合作時說過的話,輕輕皺眉:“有劇本嗎?”
“沒啊,現寫。”
“那為什麼選中我?”
方越好像聽到了什麼新鮮事似的挑了挑眉:“這不是很明顯嗎?流量大粉絲多,上鏡,演技又好的,也挑不出第二個了啊。”
“萬一劇本寫出來我不符合角色氣質呢?”
“隻要劇本過得去,營銷做好了,誰還管那麼多?”
見梁遠星沉默,方越打量著他,隨後才輕聲一笑:“我記得你一出道就是跟趙導演戲的?”
“嗯,怎麼?”
“跟趙導待久了容易不知人間疾苦,誰能像他似的為了追求什麼質量,天天閉著眼撒錢?他要不是有個有錢的爹,誰會買他的帳?”
方越說得起勁,忽然閉了嘴,好像終於注意到了梁遠星臉色不好。
“方導,我已經有好幾部戲在談合作了,檔期空不開的。”
“哎不瞞你說,我們團隊真的很看好你……”
“我看不到你談合作的誠意。”
“怎麼沒有誠意?片酬都好說,你和你經紀人開個價……”
“談合作之前,至少要先了解一下我吧?趙老師是我偶像,我喜歡他很多年了。”
方越臉色巨變,跟被雷劈了差不多。
“對不起對不起小梁我錯了我不亂說話了,你再聽我講講行嗎!!!”
他禮貌又敷衍地笑了笑:“我今天累了。”
梁遠星一直以為,自己是因為喜歡趙伯禮,才會全盤接受他的理想與追求。
可其實,他們靈魂相似,趣味相投,都討厭渾水摸魚的人,粗製濫造的作品。
否則,從一開始就不會愛得這麼深。
剛想著要與趙伯禮徹底斷開,卻又發現他那麼特別。
像一處立在汙泥濁水中的桃源鄉。
可是話已出口,覆水難收。
撐著困頓的腦袋回到房間,開門的時候,梁遠星猶豫了一下。白天的冷漠和客氣,已經把他的態度表明清楚。現在再單獨相處,會不會很尷尬?
他硬著頭皮進去,卻發現趙伯禮手裏拿著一個白色的小瓶子在床單和枕套上到處噴。
“趙老師你在我床單上噴什麼呢……?”
趙伯禮擰上瓶蓋,一本正經地說:“從今天開始我哄你睡覺。”
“我白天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你不是也明白了嗎?”
“明白,你想解決失眠,沒空談情說愛。”趙伯禮對他招招手,“來,我派家裏人送過來的,專治失眠的香水,試試。”
梁遠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