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地鐵口,沉重地喘了口氣,那個神秘的薑塵,總是讓他惴惴不安。都說儒雅的紳士可怕,可薑塵不僅僅是紳士,還是一個妖精,掌控萬物生長的綠色精靈。神秘和未知,讓厲陽對薑塵感激和恐懼並存,胸口雪玉隱隱散發的溫度讓他稍稍心安。靠在車廂廣告隔斷,閉眼小憩,耳中卻傳來議論聲。
“糖糖大萌萌小的直播看了沒,古董先生的雜貨店成了網紅打卡地,那裏的舊物件和複古香囊成了香餑餑。怎麼樣,明天我們也去瞧瞧。”
“我可是糖糖主播的超級粉絲,她的直播我肯定看啦,不過,我對那個古董先生比較感興趣。儒雅憂鬱,俊朗高貴,特別是那雙修長的腿,讓我們女人看了都要嫉妒啊!”
“額,你又在犯花癡。要不,要不我們現在就去……”
同座的女人指著手機視頻,對裏麵的雜貨店和店主不吝溢美之詞。到了換乘的站點,幾個女人興奮地衝出車廂。厲陽坐在旁邊,作了稱職的觀眾。厲陽早有預料,看店姑娘的異常舉動讓他覺得薑塵的動機不單純,至少不是表麵看起來那樣簡單。曝光度的增加,話題度的增加,入夢雜貨店展示出來的東西肯定會讓人覬覦,作為老板的薑塵,必然會在曝光度和話題度的剖析下,失去那層神秘的麵紗。
薑塵的秘密,不能公之於眾。
地鐵上幾個女人的談論隻是冰山一角,念及至此,厲陽禁不住臉色發僵。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厲陽算是徹底醒悟過來,電影台詞早就說過,不光漂亮的女人不能信,連貌似忠厚的男人也不能信。薑塵儒雅俊秀,甚至比貌似忠厚還要讓人信服,可薑塵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不得而知。至少現在,讓他能夠確定的是,薑塵不是人。
薑塵一襲灰色風衣,融入夕陽餘暉。拉長的背影躲在一側,謹防背後是否有人跟蹤。走進小道,禮貌地向叔叔阿姨打招呼問好。八卦的老阿姨拉住薑塵,詢問店裏出了什麼事,怎麼那麼多年輕男女過來拍照,又不是旅遊景點,拍個照有什麼用。薑塵笑著回答,那是現在年輕人都喜歡的網紅打卡地。你不知道什麼是網紅,張奶奶,你可以問問你孫子,她準知道是什麼。對啊,就是您們那時候的熱門景點。薑塵猶如鄰家孩子一般,在爺爺奶奶的簇擁下,變成了解答先生。
離開老人團,薑塵神態自若,並未因老人輪番的問題轟炸露出狼狽,反而樂在其中。站在雜貨店外,夕陽餘暉恰巧融入晚夜。店裏的幽黃燈光投射在薑塵身上,仿佛一道金色羽衣,讓他猶如高貴的王子一般,嫡臨凡塵。
女人們驚聲尖叫,矜持拋之腦後,眼睛忽閃忽閃的星星滿溢出來。她們攔住薑塵,此起彼伏的對著他毫無顧忌地提出要求。
“男神!我的王子!不,是我的大叔!做我男朋友吧。啊,不行了,我的王子對我眨了眼睛……笑了,大叔的笑太治愈啦,我要嫁給他……”女人們年齡不同,卻都在做夢,對薑塵腦熱的崇拜,仿佛一場夢遊。厲陽走進店裏,取出精致的荷包香囊,上麵的刺繡精美漂亮,散發的幽香沁人心脾,頓讓那些躁動的女人肅然無聲。
“抱歉各位!本店要打烊了,為了感謝您們對雜貨店的支持,特別調配了入夢幽魂,隻要睡覺前放在枕頭邊,保證能夠讓你做一場心想事成的美夢。”薑塵一一派發,膽子大的女人直接索要電話號碼。為了擺脫女人們的糾纏,薑塵惡趣味一閃,報出厲陽的手機號。
關上木門,薑塵全身疲軟地坐了下來。看店的姑娘看上去更加精疲力竭,可她還是走到雜貨店後屋,倒了杯鮮榨果汁,端到薑塵麵前,彙報一天的收支情況。
“彩色鈕扣賣了一百三十五枚,刺繡香囊賣了七十六個,連環畫賣了三十二本,一共賣了九千三百二十元,除去成本,淨賺三千四百……”
喝了果汁,薑塵稍微緩過勁來,打斷了對方的話,語調和緩卻又愧疚:“樂兒!為了我,你不值得守著我。愛上我,你會很辛苦,我是一個不婚主義者,這樣對你不公平。”在褲兜裏摸出鑰匙,遞到櫃台外麵,用沙啞的聲音繼續勸慰:“我隻能為你安一個家,我們是親人,不應該是戀人。”
“你想趕我走,是嗎?”樂兒眼睛泛紅,卻鼻腔發酸的說:“我是孤兒,是你救了我。可我對你沒有親情,隻有深深的愛!”樂兒勇敢的告白,對自己的愛,她非常確定。
與之相反,厲陽對謝漫文的愛多少有些瑕疵,或者說,隱瞞了那個女人的所有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