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波,基本是馬不停蹄,屁股上都顛簸出老繭來。
到達青州邊界,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大街上行人寥寥無幾,大多數人都經不住烈日的曝曬。
我們隨便找了一家客棧進去。掌櫃光著膀子站在櫃台後麵,一身流油肥膘,圓鼓鼓的肚腩堪比懷胎七八個月的孕婦。
有些人天生就不適合當殺手,比如眼前這位胖掌櫃。有些人不知道為什麼會成為殺手,比如身旁的李無中。還有些人不想成為殺手,卻走上了這條路,比如我。
胖掌櫃的意圖連我這個還未入門的殺手都看得出來,更何況是李無中這個老江湖。
從江州到青州這一路走來,遇見過各式各樣的殺手,投毒暗器這些在李無中的眼中,都不過是些小孩子們的玩意。
李無中向來不會留下活口,而我也得以一窺他的小圓球的威力。那些還來得及說話的人都喜歡說四個字,無形算子。
我突然想起沙家幫的幫主沙守義,可惜的是李無中沒有讓他把話說完。然而更多的人,則是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死了。
這些人有著很明顯的通病,就是都不知道自己的獵物有多麼的強大多麼的可怕。
自從走出儒風閣,正如李無中所說,沒有人值得相信。隻是沒有想到的是,會有這麼多人不能相信,這麼多人要來殺我們。
李無中和我找了一張桌子坐下來,隨便叫了幾樣小菜。我伸手去夾每道菜,李無中都搖頭,隻是拿起大餅來幹啃,看來隻有大餅是能吃的。
胖掌櫃見意圖已然暴露,便大聲喊道:“還等什麼,抄家夥上。”
一幫夥計抄著各種武器衝過來,居然拿菜刀的都有,敢情是廚師也來了。
李無中的小圓球猶如雨點般灑去,一幫人瞬間全部僵住,同時僵住的隔壁桌的幾個散客。然而飛向胖掌櫃的小圓球卻沒有打到他的身上,在離他半尺的地方消失不見。
我從未見過李無中的小圓球失過手,胖掌櫃是第一個。李無中原本一直在吃著餅,見有人安然無恙,也有些詫異,回頭仔細看了看櫃台後麵的胖掌櫃。
又有幾粒小圓球朝胖掌櫃飛去。
這一次,小圓球還是在半尺之外消失,不過胖掌櫃卻死了,死在我的菜刀之下。
我看得很清楚,從夥計手中拿過菜刀,劃過胖掌櫃幾乎看不見的脖子,一氣嗬成不帶半點多餘的動作。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以這麼快的速度完成這些動作,憑我自己的能力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
胖掌櫃顯然也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注意力還停留在小圓球上。
李無中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太弱。”
吃完餅,僵住的那幫人血已經從眼睛鼻子滴到了地上。我們繼續趕路,剩下的人在烈日下的藕池氣味中慢慢消失。
傍晚,我們趕到一座小城鎮。
這座城鎮很小,隻有一條短街。放眼望去,兩家客棧一家青樓,李無中選了其中一家客棧。客棧很簡陋,一張桌子一張床,再沒有其它的擺設。
不過在睡過野地睡過破廟之後,有床睡覺實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一躺到床上,我很快便進入睡夢打起呼嚕。
在經曆過這麼多血腥的打殺之後,我已經很少夢見血淋淋的場麵。偶爾夢見,竟會有種莫名的興奮。我覺得我開始有些變態了,這種變態要比李無中的冷漠來得更加可怕。
但是,我沒有其它的路可以走。
“我們走。”李無中站在我床邊,把我叫醒。
天微微亮,太陽還沒出來,正是趕路的好時機。其實我們一直在趕路,不管是大雨瓢潑,還是驕陽似火。李無中沒有告訴我此行的目的和目的地,我們隻是趕路,近乎瘋狂地趕路。那些私奔的情侶也不過如此。
一連好幾天早出晚歇,大部分時間都在馬背上顛簸,我幾乎要被抖得散架。
在我散架之前,我們總算來到一座城前停下,數丈高的城牆看上去很是宏偉。城門上方的青石板上,刻著兩個不曾相識的大字。
城門口,守門的士卒衝我們喊道:“後麵的,趕緊跟上,要關城門啦!”
士卒們沒有搜查我們,甚至連簡單的盤問都沒有,看了兩眼便催著讓我們趕緊進城,真不知道他們站在這裏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