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中一動不動,已然昏死過去。
這家夥跑這麼快,原來是自己撐不下去了。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時機,終於被我等來。我把李無中拖到路旁,已經算是對他仁至義盡,是生是死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站住。”一個女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卻是五號姑娘的聲音。
我剛要爬上馬背,夜幕裏突然冒出來的一聲斥喝把我嚇得魂飛魄散。
“要是敢上馬,會有很多死法供你選擇。”五號姑娘冷冷地說道,完全褪去了方才看著李無中說話的溫柔。
冷,才是他們這群人的真正麵目。
這聲音陰森中透著殺氣,在白天尚且能夠嚇我一陣,更別說是在這漆黑的小樹林裏。
“你…”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不會送命。
“想活命,最好閉嘴。”五號姑娘說道。
“我…”我趕緊咽下吞吞吐吐卡在嘴邊的話,等待她下一步的吩咐。
五號姑娘走到李無中身邊,把手伸進他前胸的口袋,掏出一個小瓷瓶來。那個小瓷瓶我見過很多次,是裝白色粉末的瓶子。
他們兩個真是般配,用同樣的方式出現,用同樣的口氣說話,用同樣的手法替人收屍。我戰戰兢兢地倚靠在馬身上,心裏企盼著她不是要用瓶子裏的粉末來替我收屍。
“把他放上馬背,給他找戶農家,看好他。”五號姑娘一口氣三個他,說得很平淡,關切之心卻是個人就聽得出來。
五號姑娘扔過來一錠銀子,繼續說道:“在你離開他半步之前,最好先想清楚自己的死法。他若是死了,我想你知道該怎麼做。”
說完,人便隨話音一起消失在夜幕之中,如同不曾在這裏出現過。
我好不容易才把李無中拖到一旁,現在又要拖回來,還要扶上馬背,想來就麻煩。
不過,我還沒有想好要怎麼死,隻能照辦。
出了小樹林,隱約可見稀疏的農家小院,都已經早早熄燈就寢。
鄉間的生活和城裏有很大的差異,入夜之後便是關門就寢,沒有挑燈夜遊的習慣。
“有沒人啊?”我用拳頭使勁捶著一家農戶的大門,許久都沒人應。
一連敲了幾家,終於有家開了門,開門的是個老頭,睡眼惺忪,一副要罵人的姿態。
“這麼晚了,敲什麼敲啊。”老頭眯著眼說道。
“老人家,我們想借住一宿,可以嗎?”我說道。
“不可以。”老頭生氣地嚷嚷道。
我連忙掏出那錠銀子,遞到老頭眼皮底下,老頭的眼睛頓時亮了,一下子整個人清醒過來。
這麼大一錠銀子,我還真不舍得給,隻是大半夜的鄉野沒哪裏可以兌換碎銀子。
老頭把我們帶到偏房,說了大通廢話,才發覺李無中胸前的血漬,滿臉驚訝和惶恐,摸了摸胡子卻也沒再說什麼,回房間接著睡覺去了。
想必還是銀子份量重,畢竟忙活大半年也未必賺得到那麼多。
富貴險中求,是大部分人都明白的道理,況且我們看著也不像是歹徒,最多是被人追殺。
李無中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氣息非常弱,他受的傷看上去很重,隨時都有可能嗚呼。倘若他真的醒不過來,很難想像五號姑娘會怎麼了結我的小命。
隻是對於他的傷,我實在不知道能做些什麼。
半夜,李無中的咳嗽聲把我吵醒。
“你醒了。”我走到他旁邊說道。
“六姑娘呢?”李無中支起身體來問道。
五號姑娘便是六姑娘,六個姑娘當中唯一讓李無中擔心的姑娘。
“我…不知道。”我說道。
李無中似乎猜到六姑娘會追上來。
“給我倒點水。”李無中說道。
大半夜的我雖然不想去,卻也不得不去,六姑娘的威脅還在耳邊回蕩。
老頭家房前便有水井,打半桶上來,井水甘甜清涼,十分解渴。
我端著水進屋,李無中已經坐了起來,閉目打坐運功療傷。
“水在這裏。”我把水放在他邊上,然後自覺地走到一旁。
李無中沒有理我,安心地打著坐。
沒想到像他這樣高手,離死亡的距離也會是這麼的近。俗話說山外青山樓外樓,死在比自己強大的人手裏沒什麼好可惜的,但是李無中倘若就這麼死了,便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