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看月亮看夠了,把那些花好月圓的詞溫習了好幾遍,朦朧間感覺到自己腿上伏著一隻軟綿綿的小東西,就幹脆一把抗起走回店裏。直到向店長出示了學生證,對方才放心將地址和人一起交給他,又掏出一把鑰匙,店長笑說,她每次進店第一件事就是把鑰匙交給他們,總要盡興了才歸,為防止找不到回家的路,她總會先交代好。
他背著她,走在學校的林蔭道上。她的長發不住拂過他的脖子和臉頰。已經是午夜,涼風吹的他腦子清醒許多,不免對剛才的舉動很是後悔。莫名輕薄了她,像極登徒子。但,那個片段,實在過於美好。
在萬籟無聲的校園裏,隻有梧桐葉互相觸碰的沙沙聲,他總共要在這裏待七年,本來是頗有些沮喪的,但…他聳聳了身後的人,第一次生出一個念頭:找個人一道走,路途是不是會比較短。
他搬家那天,是有些忐忑不安的。當一個迷糊的小腦袋探出房門時,他緊張的忘記了呼吸。她的嘴裏還叼了根牙刷,滿嘴的白泡泡,那種綿密感仿佛撫過他的嘴唇。
他鎮定的伸出手,嗨,我是你的新鄰居,我叫韓天齊,醫學院四年級。
她還有些意識不清,下意識想伸出手,卻是牙刷,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模糊不清的說,歡迎歡迎。然後又縮回頭去。
不到兩秒又竄出來:忘說了,我是法學係一年級生,我叫展顏。說完,對他笑笑,雖然像個白胡子老公公,可韓天齊覺得,這名字和人配極了。她果然不記得他了,不過沒關係,以後日子還長,有的是機會。
一會兒她又有些猶疑的複探出頭: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他嘴邊噙了笑,靠在門框上,說,你是伏特加小野麗莎。
在後麵的日子裏,無數次證明,展顏的記性似乎不是一般的不好。他搬進來的頭一個月,她就有三次忘帶鑰匙,而讓他從陽台翻到她房間來開門。她會像小雞啄米似的說謝謝不好意思對不起,反反複複像是小和尚念經。
她不知道的是,他其實很熟悉她的陽台。因為每天早晨她起來練一個小時瑜伽,他靠在自己陽台門前靜靜的看著她。她戴著耳機,閉著眼睛,渾然不覺。看著她在初陽的微風中舒展身體,不可思議的柔軟度。這時候她的頭發會鬆鬆的綁在腦後,穿著灰色的棉質小背心,正麵是隻大嘴猴,同色七分褲上全是這隻猴子。他暗笑,一向表達力不差的他,卻形容不出她的感覺,他不想用可愛或性感這樣粗糙的詞語來形容她,隻好甩甩頭,保持靜默。
在展顏的生命中,這個男人用一種看似巧合卻不容抗拒的姿態進入她的生活。而她,從開始到結束,都似懂非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