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爬起來站在窗邊,窗外的清風拂著她的臉,把她吹得更加的清醒。
佩爾明白,她今夜的睡眠到此為止了。
消耗時間是佩爾所擅長的。她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起床幫李瓊喂了養在後院裏的雞鴨,又和父親胡鏡全一起去了後山開辟出來的菜地裏摘青菜。
佩爾和胡鏡全沒多少話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大多數時間都是沉默的。胡鏡全今天盯著她看了很久,最終還是沒說一個字。
佩爾回到家馬上湊到鏡子前,果然,臉色又有些嚇人了。她隻好去敷了個麵膜。又把清晨的家務活做好了。
佩爾開始糾結一個問題,明德橋上,她到底去還是不去?
一張麵膜並不能補救得了多少,佩爾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第一次感覺到對方眼睛看不見的好處。
還是去見吧,反正也沒什麼事。這幾天該逛的地方都逛遍了。
佩爾沒換衣服就直接出門了。
佩爾慢吞吞地從小巷穿出來,走到河邊,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在明德橋上憑欄而立的男人,穿得一身黑,果然對過往的目光視若無睹。
佩爾第一反應想起一句詩——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第二反應是生動而形象地理解了於可嵐所說的“氣宇軒昂”這個成語。
等等。是他?
佩爾愣住。說她沒有被驚到,那是不可能的。
佩爾站在橋下遠遠地看了他好幾分鍾,才回過神來。
難怪了,難怪他要拉著人走,原來他跟那個虎背熊腰不是斷背啊,佩爾竟然覺得有點可惜。
佩爾原地做了個深呼吸,邁步走過去,踩著石階上了橋。
“你好,請問是穀先生嗎?”佩爾開口問。
穀淵像那天在大花紫薇樹下一樣,稍稍把頭偏向佩爾:“胡小姐?”
“是的。”佩爾忍不住花癡了一下,他的聲音低沉有力,不疾不徐,還真是好聽。
兩人沉默了一陣,穀淵不在意,但佩爾卻不得不介意那些路人投向她的目光。
“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坐坐?”佩爾提議。
“嗯。”
可是,佩爾犯難了,說是這麼說,在這小村裏,能去哪裏坐啊?
總不可能這大上午的帶這位大少爺去喝幾塊錢一杯的珍珠奶茶吧。他……喝得下去嗎?
“跟我來。”穀淵聲音沉著,讓佩爾聽著產生了種莫名其妙的安定感。
跟……他說跟他……去哪?他的眼睛……不是看不見嗎?
佩爾心裏想著,看著穀淵轉身,然後從明德橋的另一頭拾級而下,右手扶著石欄杆,毫不猶豫地邁著腳步。步速不快,但也不慢。
佩爾愣了一陣才跟上去。
穀淵聽著身後輕盈的腳步逐漸靠近,嘴角微微勾了勾。
佩爾以神遊的狀態跟著穀淵走。
在她認知中,盲人會拿著盲杖點地,或者戴著巨大的把半張臉都遮住,走路的時候微微抬著頭,行動緩慢。
可是穀淵完全沒有這種姿態。那天他不是要人領著走嗎?不對,後來見他也是隻有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