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不必為了此事專門來一趟。拜王爺所賜，臣妾的親人所剩無幾，唯哥哥、采桑和腹中孩兒，隻要他們能平安，臣妾怎麼樣都無所謂。臣妾鬥膽猜想，惡人穀已除，王爺憑借此功大得陛下盛譽，臣妾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王爺家大業大，應該不會容不下臣妾吧？”
腹中孩兒！
她竟然還敢提到她腹中孽子！
男人麵對著她，語氣陡然變得森冷，“楚流月和你腹中孽種隻能活一個，你選誰？”
楚芳菲下意識地捂住凸起的腹部，縮到牆腳，警惕道：“你想幹什麼？”
男人傾身，明顯看都到她身子顫了顫。
她怕他！
這個認知讓傅玖臨的耐性幾乎耗盡。
他開始口不擇言：“楚芳菲，身為女子，和野男人珠胎暗結，哪怕是放在尋常百姓家，你這種女人也是要浸豬籠的，更何況你身在皇家，是九王妃。如果不是本王護著你，你覺得你還有命活到今天？你現在還擁有的一切都是本王賜予的，本王隨時都可以拿走！你最想想清楚，在這個王府裏，如果想活命，就要聽本王的話。”
嗬——
楚芳菲心中控製不住地冷笑。
眼前這個男人越來越陌生了，盡管他長著一張早已刻在她心尖上的熟悉的臉。
他的臉是有多大才能說出“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本王賜予的”這種混賬話？
她氣得不輕，有些話不經過大腦就吼了出來，“如果沒有臣妾，你早就已經死了。”
男人眼神一凜，扼住她的下巴，問：“你什麼意思？”
既然已經說出了口，她也無需再瞞，“八個月前在惡人穀，你身中焱毒、雙目失明，是我救了你，照顧了你整整兩個月，王爺當時說...”
“王爺，白姑娘不好了，吐血不止，一直喊著你的名字...”
府丁的話打斷了楚芳菲。
她看著男人疾步離開的背影，再次覺得自己可笑至極。
他是那樣看重那位白姑娘，就算知道了她就是當年的“丫頭”又能如何？
楚芳菲搖頭，衝采桑苦笑，她說：“你也看到了，救命之恩和他的白姑娘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想活著，隻有靠自己。”
她壓下沉重的思緒，爬了起來，去廚房親自熬藥。
她必須做點什麼，否則她根本維持不住現在的冷靜。
藥剛在爐子上翻騰起來，小廚房的門就被人踹開了。
傅玖臨將她拎了起來，抵在牆上，他的眼睛比窗外的月色還要涼薄。
月涼如水啊，他的眼神就這樣涼進了楚芳菲的心。
男人沉聲道：“楚芳菲，素素沒時間了，你必須現在就將冰魄石取出，否則...”
她笑著問，“否則如何？王爺會要了我的命嗎？”
“人命關天！楚芳菲，你不要拿人命當兒戲！”
她忽然就來了火，惡狠狠地盯著傅玖臨，質問他：“兒戲？你心愛女人的命就是人命關天，我惡人穀上千條命就都是兒戲，是嗎？是不是這個世界全都因著王爺您的個人喜好分作三六九等，惡人穀上千條冤魂又該去向誰索命？”
“他們是罪有應得！”
楚芳菲氣得渾身都在抑製不住地顫抖，她緊咬唇瓣，雙手握緊，發了狠：“你口口聲聲說惡人穀罪有應得，那你倒是說說啊，他們犯了什麼死罪？？怎麼？王爺說不出來，還是說我們的存在就是一種罪，就因為我們是惡人穀的人，我們就該死？”
“你...”
“我怎麼了？王爺如此憎恨惡人穀的人，那你為什麼要娶我？我是惡人穀的妖女，你應該將我碎屍萬段以泄心頭之恨，而不是讓我當你的王妃。今日我要把話跟你說清楚，你所憎惡的惡人穀，是給了我愛和溫暖的家；你害死的惡人穀眾人，是我拚命也想要護著的家人。你千不該萬不該利用我來剿殺他們。我參加比武選妃，過五關斬六將，我為的是你，為的是愛，可我萬萬沒想到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引我入甕的局。
傅玖臨，你這樣利用一個女人去達成自己的目的，你的良心就沒有一絲不安？殺了那麼多人，你的心就沒有一刻在懺悔嗎？就算在你眼裏，和惡人穀沾邊就是死罪，那我也不欠你什麼，是你...對不起我，你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她頓了頓，往前一步，盯著男人如墨的眉眼，繼續說：“傅玖臨，我要讓你一輩子都記著，你如今的地位權勢都是靠著辜負了一個女人的真心才換得的，這是你永遠都還不清的債。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照顧我哥哥，如果哥哥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就帶著你的孩子、帶著能救你心愛女人的冰魄石一起去死。我要讓你這輩子都不能得償所願。”
傅玖臨被她眸中濃重的恨意鎖住，心忽然漏了一拍，疼得鑽心。
他不知這種奇怪的情緒是源於何，他一把推開女人就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