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浦陽今日覺得情況有些不對。
下朝後,太子與三皇子之間紛爭依然不斷,並挈臣入殿繼續儀事。然則在兩人爭議不休時,太子忽然提到了他。袁浦陽幾乎是被逼出列,太子向衛越辰道:“中書令正負責此事,不知可否等他交代完事情經過,方才下結論?”
他不過是一個三品官,在太子跟前根本無甚表現機會,今日機會來了,他卻覺得不安。他兢兢業業回報,心中回想到底自己何處做得不對,卻在快要說完時,太子喝了一聲:“放肆!”
袁浦陽一驚,慌忙跪下請罪。太子冷冷道:“我早已調查過,你在監管時多次行為不當,早有人嫌你不適合這個位置,現今更是為了臉麵胡編亂造!”
他磕頭:“臣沒有,臣萬萬不敢啊!”
可是太子沒有管,隻是說:“你且先做好今日手上工作,日後不必再來見我了。”
幾名立於一旁的臣子與袁浦陽一向交好,此時卻唯唯諾諾,並不多言。
怎麼會這樣?太子明明才對他說,過一陣子要來與他儀事的!因不知當中關聯,他倒是沒有懷疑到袁葉離身上,畢竟當朝之人,縱然女子可以外出,卻仍留在後宅中且無實權,一個小小女兒,能影響太子,可謂天方夜譚。
此時一人從後追上他。
“袁兄?”
袁浦陽回頭,發現那是適才同在殿中之人,名為沐塵,同樣是三品官,卻年輕許多。沐家曾出過貴妃,故而他常說“不過是借著祖蔭艱難求生罷了”。是個相當圓滑的人,太子卻似乎並不看重他。
他心中沉吟,麵上卻笑:“沐兄也出來了?”
“正是。”沐塵搖搖手中羽扇:“袁兄應尚未走遠,特意追上的。可否同路?”
袁浦陽應了,兩人就順勢到京城一家酒館中包廂。“適才……”沐塵開口。
“哎,”袁浦陽歎一口氣,“我也不知原因。”
沐家之人生得好,沐塵看起來不過二十餘歲,並看不出真實年齡。“或許,太子是在尋借口。”
“借口?”他挑眉。
沐塵轉動酒杯:“太子近來被打壓得太過,三皇子自從和親後得了勢,而現今需要一個借口開脫,將太子過去所犯錯事推在他身上,這樣在陛下眼中還能挽回幾分好感。”
袁浦陽眼神一亮,“你是說,事情尚有轉彎餘地?”
“未必。”沐塵道:“當真如此,隻怕太子不會再用你,畢竟消息已經傳了出去,恐怕隻有……”
“隻有什麼?”
沐塵卻是搖頭。他笑起來當真好看,似照亮一室之螢光,“這個,隻有袁兄回去自個兒細想了。”
袁浦陽沉默許久,最後爽朗道:“就不想這些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來,我們幹杯!”
兩人舉杯,心中卻都在想對方真實意圖。
沐塵笑得意味深長。此間結束以後,他往七皇子府中趕去。奴仆立刻請他進門,銘一親自來迎接。衛晟雲見到他,卻並不著急,親手倒茶,寒暄數句後,方才開口:“事情辦得如何了?”
這就很可見上位者的能耐了,他們養尊處優,身居高位,而禦手下其中一關節,正是長期如此培養出的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