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葉離開始想。這筆法委實分不清是男子女子,那大氣的感覺像是男人,但偏偏兼備女子的纖細,兩者糅合在一處,尚且不顯得奇怪,反而相得益彰。——而且,她想不出,自從到徐州城以後,她得罪過誰?

總不可能是看一眼就結怨了吧?

……不,有的。

平山調,楊柳之舞……歐陽暮丹。

袁葉離想了許久,這時腦海中那個絕色女子的身影再次浮現出來。是了,她怎麼一直就記不得。在衛晟雲大病之前,她隻見過楊柳。煙雨樓。楊柳。衛晟雲是在那以後才得病的,得病後卻開始咳血。

那不是病,那是毒藥!

她心中思緒萬千,卻極快就將事情連結起來。為何衛晟雲與梁缺都要使開自己?為何偏偏不告訴她是什麼病?

因為這是一個局,有人要害他們,而那毒藥,也在這計劃之中。

想到這樣一節,袁葉離有些失神,她倒情願不是如此,這徐州城,水不要那麼深就好了。她苦笑,怎麼可能?到處都有看不見的陰影與灰色地帶,她先前碰不上,隻能說是運道好。現今終於碰上了,還是以如此慘烈的方式。

袁葉離靜下心,對秋鳶說:“莫要再讀了,我要就寢。”

屋中三個丫鬟都有些驚詫,小姐要就寢?就在發生了這樣一件事之後?

“今晚守夜的是誰?”

“是白鷺。”

袁葉離鬆一口氣,三刻鍾以後,屋中回歸黑暗,白鷺將燭火吹滅。就在她坐下之時,聽得袁葉離道:“白鷺,明日去查煙雨樓,莫要露了痕跡。還有,我會寫信給王爺,讓銘一來找你。”

黑暗之中,小姐的話尤其清晰。白鷺點點頭,表示會辦妥。她想到銘一那個家夥,卻又沒有說什麼話。

袁葉離鬆一口氣,隨後入睡。聽雨軒肯定還是安全的,她無須草木皆兵。理由很簡單——還記得飛雪山莊下所發生一切麼?楊柳的手插不進聽雨軒來,所以才要千方百計,引她去那雪山上,方才敢下手。

之後,消息零零碎碎的被收集回來。

“小姐。”白鷺神色凝重。

“梁神醫說要雲遊四方,不久前拿著路引出了徐州城城門,就沒了消息。至於你說的傅姓公子……”白鷺露出為難的表情,但她接著往下說:“那位公子,據銘一所講,應當是城中一個商賈世家的二公子,按外貌形容,他的外表與楚姑爺不相上下。”

袁葉離點頭,確實如此,那人長得極好,不會比衛晟雲和楚漢庭遜色多少。

白鷺道:“他叫傅樂,樂器的樂,明麵上看手中的產業不多,隻有一家酒樓,生意平平,不怎麼出彩。這些事情,有點複雜,牽扯到地下關係,我試圖從那家鏢局入手,但沒有辦法。”

過去在京城中,活潑的白鷺能夠給她找來不少消息,那也是常年積累,現在在徐州城裏,自然束手束腳。說句老實話,她白鷺還不如銘一能幹,銘一已經搭上了更多的人脈,雖然這與身份有關,但終究是不比過往了。那時候有沉香閣,中書府並非無權無勢,而現在……

說得白些,現在她們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做不成。

白鷺說完話,站在一旁,等小姐發落。

袁葉離心中那團亂麻,如今終於成了一個巨大的網。她想完又想,慢慢的也有些頭緒,但這樣顯然是找不到真相的。聽得白鷺這樣講,她心中也知是為難了她。這樣查探不行嗎?隻能選別的路嗎?於是袁葉離開口,字字擲地有聲:

“白鷺,你不用找了。”

既然查探不到,那她就上門去。嗬,她還不信了,她會坐以待斃,死在這徐州城裏。

“——我會去煙雨樓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