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梁畫棟,金碧輝煌。袁葉離環顧四周,她覺得有些迷茫。

但她終究不是圈內人,她要的,隻是保全自己家人,向那楊柳複仇。至於這裏,和她的未來,卻沒什麼關係了。袁葉離向來不怕人或事,然則坐在這裏久了,她卻知道,若是留下,被那光影與金銀迷了眼,當真會陷落。

是啊,酒不醉人人自醉,正是作此解。

這時,下一件物品呈上,卻是叫人一驚。袁葉離坐直,視線幾乎被吸引過去。這件東西可以說是與她無關,也可以說成淵源不淺。那盤子上的布掀開,當中露出一件不如何起眼的珠子來。

是如意珠!

如意珠怎麼會在這裏?

袁葉離記得它。當日在使臣來朝時,正是討這如意珠,然而卻沒有討成。此物與謝家頗有關聯,然而袁葉離卻沒見過多少回。上次瞧見是在她極小極小的時候,若非袁葉離記性好,恐怕早已忘卻它的模樣。

然而它看起來完好如初,甚至沒有一絲裂痕。

陳暮涼不知她這樣是什麼意思,遂問道:“如何了?”

袁葉離搖搖頭,卻是沒有多講。那如意珠看起來平平無奇,盡管它是足以傾城之物,但卻無人賞識這既不能當作擺設,光芒遠遠黯淡與夜明珠的珠子。很快喊價完了,被一位擁著豔麗女子的中年儒雅男人買下,似乎是要將它當作禮物送給對方。

陳暮涼笑笑:“阡陌又在戲弄人了。”

“阡陌?”南北若阡,東西若陌的阡陌?

陳暮涼解釋:“那姑娘是阡陌,相思閣頭牌之一,喜愛在這種地方讓人買東西給她,然後再送給其他姐妹。”

隻見在遠處,那被稱為阡陌的姑娘,如今卻是拿著一把精美的繡扇嬌小,那扇麵幾乎能擋住她的臉來。那人卻似乎極喜歡她如此,隻是看著她的模樣,露出一個頗為寵溺的笑容。

袁葉離方才了然。“那如意珠……”

陳暮涼道:“我也不清楚。”

這就是推搪了。縱然陳暮涼是在高位,但也不至於對物件的來曆一件不知,就算不知,假如當真想要講,不會這樣一句話敷衍了過去。然而這樣的暗處之事,也不好問太多。袁葉離打起精神,看著下一件展品。

待得有些倦了,她強撐氣力之時,卻又有一件展品,擺了出來。全場的夜明珠登時黯淡了幾顆,一共有四名侍女上台,那物件周圍擺著一個四方形的屏障,看起來如同孔明燈沒有了下方的底,看不清裏頭擺著些什麼。

現場無人高聲講話,但是眾人竊竊私語起來,那音調頓時明顯起來,如同有蜜蜂嗡嗡聲響,開始時不討厭,久了卻叫人膩煩。四名侍女將那屏障擺在台上,然後一起將它抬起,露出底下的奧秘來。

一名侍女點亮其中燭火,登時大放光明。

它一出現,立刻彌補了那些夜明珠的空缺。若不是在這堂中,恐怕光輝將會盈滿一室。像是煙花在眼前盛放,那燭芯似乎換了顏色,色彩轉換讓人迷醉,光暈更添一分魅惑。

管事還未開始叫價,已經有人等著舉牌。

正是剛剛袁葉離所言的,琉璃燈。

這琉璃燈一出,全場都靜了下來。顯然剛剛那散發鵝黃色光芒的蠟燭是替換上去的,像是現在這般的顏色,才是它應有的模樣。袁葉離不知其中操作關節,但卻能看到,那侍女在得到管事許可後,立刻一扇子滅了燭光。

管事稍微介紹了一下那琉璃燈的模樣,卻沒有提來曆。

場中議論紛紛,琉璃燈開始喊價。無人在意它來曆不明,在這雀鳴堂中,來曆不明的東西多了去了。坐在這裏的人,還真沒有說要不起的。漸漸喊價高了,比先前的榔嬛八角燈和如意珠都還要高。

袁葉離看著這情況,還有越喊越高的數字。在這場中,無人介意它來曆不明。但凡是坐在這裏的人,都不至於留不住自己喜歡的東西。

直到有一個人喊價。

那人看起來極為俊美,身穿黑色長袍,下擺有同色按繡。他的長發披於背後,隻鬆鬆地用一根發帶綁住,看起來風流倜儻,至為迷人。那一雙眼眸即使是無情而冰冷的,卻依舊叫人移不開視線。

袁葉離卻倒抽一口涼氣,覺得可怕。

那人是傅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