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環,是白玉造的。”袁夢瑩道。
她麵上不顯,然而袁夢瑩鬱結在心。她送的禮物,袁葉離定然瞧不上眼。她有那麼多好東西,而自己到了如今,連個好一點的歸宿也無。哪怕是袁珊紅那個蠢貨,如今也有了俊俏的夫君,而她明明不比任何人遜色。
“你……可想要回那雙耳環?”
聽見這話,袁夢瑩猛地睜大眼,但馬上她收斂起來,隨後道:“那是我送予姐姐的禮物。”
“不對,”楊柳微笑:“那是送予晟王妃的禮物。”
送予晟王妃的禮物——這話,在這個時候隻能有一個意思,袁夢瑩立刻就聽懂了,楊柳是在用什麼誘惑她。凡是叫人做事,都是需要一些借口的,盡管袁夢瑩從未往這個方向想過,然而此時此刻心中那根弦卻被挑撥起來。她喃喃道:“你的意思是……”
楊柳湊近桌子,壓低聲音對她說:“這個晟王妃之位,未必一定要袁葉離來坐。”
這話實在太過大膽,袁夢瑩看著眼前人,道:“你說,隻要我幫你的忙,那這王妃之位,就是……”
她咬咬牙,終究還是謹慎,不敢宣之於口。但兩人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楊柳是指,隻要袁夢瑩肯幫自己做事,那麼這王妃之位,就是她的!
多離奇的妄想,多誘惑的利益。袁夢瑩終究存有一分理智,她道:“你說之事,未必可行。”
她很冷靜。這個女孩子能為自己的前程著想,但終究不會太過分,隻不過是想著,到了京城,就能嫁到好些的人家裏,她的野心沒那麼大。袁夢瑩倘若不是這般冷靜,她走不到這一日。但她無法抑製的是,她的心跳在加速,握著杯子的指尖幾乎發抖。
她想要,這是無容置疑的事情。
楊柳望著眼前的姑娘。她們年紀本就相差甚遠,且麵對這種宅邸中的小姐,一個見慣世麵,頭上戴過無數珍寶奇石的妓女,以她的手腕,要忽悠這種小姑娘是遊刃有餘——袁葉離是唯一的例外。
楊柳不曾遇過像袁葉離這般難纏的姑娘。
她千方百計調查而不得,終究沒有發現內鬼是誰,但她卻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袁葉離,楊柳知道一定是袁葉離所為,而聽到她即將為王妃以後,楊柳更篤定這是袁葉離的手筆——即使她沒有找到任何證據。
現在的楊柳,已經是窮途末路。洛三娘隻是利用她,傅樂已經放棄她,她毫無前程可言。在絕望的時候,人總是要找個目標來狠的,此時袁葉離就成為了她的目標。新仇加上舊恨,足夠楊柳賭上自己的一切作為籌碼,隻為毀掉這個姑娘。
毀掉她,然後就是傅樂!楊柳心中在尖叫著,然而她麵上依舊一派平靜。
“你仔細想想,”楊柳往後靠,做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來:“你的父親已經告老還鄉,而且即使他有興趣回到朝堂之上,嫁給晟王的隻要是他的女兒就好,是誰又有什麼關係?”
袁夢瑩看起來依舊猶豫不決。
“而至於晟王……”她道:“等得洞了房,生米已煮成熟飯,我絕對有辦法,叫他徹底愛上你。”
袁夢瑩看著眼前的女子。這個女人就像是誘惑,連她舉起酒杯飲酒的模樣,都能叫人想起活色生香四個字。這樣的女人,好想能為她帶來一切,包括榮華富貴。她看著對方那張絕美的臉,心中的想法開始動搖。
說到底,她聰明,足以在這吃人的宅邸裏存活。然而閱曆還是太淺,比不得在妓院長大的楊柳,比不得能偽裝個性十數年的傅樂,比不得活了兩世的袁葉離,在別處可能她還有發揮的餘地,可是在這裏,她隻能被人當槍使。
楊柳知曉,這個姑娘已經快要被扯落深淵,缺的不過是那最後一步而已。
她道:“你想知道為何衛晟雲會愛上袁葉離嗎?是因為她用了一種叫情蠱的東西。”三分真七分假,但聽起來卻合乎情理。“隻不過,她一達到目的,就將我忘了。”
聽到這話,袁夢瑩一驚。她聯想到了許久以前,剛來徐州城那段時日,袁葉離看起來極為不對勁,整日窩在宅院中,她甚至見到白鷺被打傷!
原來是因為蠱嗎?而且一切都是在來到徐州城以後方才發生的?
袁夢瑩唇角勾起一個笑容:“你要我做什麼?”
楊柳將一張紙推來。照樣是一個地點,非常簡單,是偏遠城郊外的一個茶館,“你隻需要……將袁葉離引到這裏來。”
“好。”
兩人碰杯,晶瑩酒液在杯中輕輕顫動,化開一道波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