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離開以後,袁葉離緩緩吐出一口氣。此時站在她身後的仍然是春燕,春燕焦急說:“姐姐,莫非你當真要將白鷺趕出去嗎?就和秋鳶一樣?”
“當然不。”她一臉冷然,將那張紙遞給春燕:“將這張紙燒掉,恐怕很快就有一場好戲要開始了。”
袁葉離沒有趕走白鷺,但也已經差不多。在這件事過後,每逢袁夢瑩來聽雨軒時,都沒看見過白鷺,換上來的反而是一個叫諾泉的丫鬟。袁葉離對她說,尋不到證據,所以不會相信她,但當她說的時候,麵上卻是一副已經信了的模樣。
這樣過了一段時日,袁夢瑩自楊柳處接到消息,衛晟雲就要回來了。
袁夢瑩覺得,時機到了。袁葉離已經肯信任她,疏遠白鷺,縱然沒有真的趕走她,但恐怕姐姐心中,早已將白鷺從陪嫁名單中刪去。如今也是時候進行最後一步。她特意將袁葉離約出來,說是見到一件非常適合袁葉離的飾物,拉著袁葉離一同去看。
這麼些日子來,兩人關係變得十分親昵,有時候袁夢瑩甚至會有些不忍心,將自己這個姐姐送到楊柳手中。但這種程度的情誼,遠遠比不上榮華富貴、名利地位的誘惑。隻要計劃順利,晟王妃之位就是她的!
在出去之前,是春燕替她換的衣裳。她這次隻是問道:“小姐,你就這樣相信她?”
“當然。”袁葉離順了順衣領,看著鏡中人。她看起來胸有成竹,一點都不像是被騙上當了的模樣。看見這樣的小姐,春燕也沒有多問,隻是道:“小姐,一路小心。”
她這句話,有兩重的含義。
袁葉離微笑:“我會的。”
上了馬車,與袁夢瑩一起到達目的地。袁夢瑩途中還假惺惺的問道:“怎麼不見白鷺?”
袁葉離歎了口氣,似乎有些哀戚:“她在聽雨軒裏,我正考量要否將她送給別人。”
將心腹丫鬟送給別人,袁夢瑩暗暗讚歎自己這一步棋走的可真好,最終離間了這主仆倆,現今袁葉離都不帶她出門了。至於姐姐為何不將她送出府……原因很簡單,因為名聲。一個丫鬟可以說是將辦事不得力的人趕出去,而倘若袁葉離還趕走了白鷺,恐怕又要有人議論袁葉離的院子為何如此不幹不淨了。
袁夢瑩想著這些事,很快就到了那所謂的店鋪。
這店子在城東的大街,街上很是熱鬧。袁夢瑩帶著姐姐,來到一家銀樓。她們自然不會是在外間看的,入了包廂,然後讓管事將適合的物件拿來。袁夢瑩前日就來過,管事認出了她,很是親切地奉茶,隨後將價位相配的新奇物件送上來。
飾物不少,若要一件件看完,恐怕要一個下午。袁葉離不動聲色,任由袁夢瑩將那些金銀之飾帶到她頭上,應對著她的恭維。這些客套對袁葉離來說是下意識反應,倒算不得特別累。但她的目標,卻在那個茶壺上。
茶壺。砂茶漏。
袁葉離認得這件物件,當然不是因為它是砂茶漏,而是它們的圖案十足相似。袁葉離見過這茶盞——它在雀鳴堂的拍賣會上出現過,上繪有美麗圖案,然而重點,並不是這個。這茶盞有兩層,隻要轉動機關,就可以倒出不同的茶來。
它們不是同一盞,砂茶漏價值連城,那麼……眼前這杯茶,真的還能喝?
袁葉離微笑:“妹妹,你看這件飾物可好?”
房間隻有她們二人,因袁夢瑩說要慢慢看。
而袁葉離舉起一根步搖,那步搖是銀色的,而袁葉離不喜歡這個顏色。袁夢瑩見了,卻歡喜得緊,她卻推拒道:“姐姐,你可是想要?”
“我送給你,就當是你帶我來這裏的禮物吧。”袁葉離笑道。“你去將管事找進來,我們說一說價。”
袁夢瑩搖了兩下鈴,卻看不見人來。她訕笑著道:“姐姐,你稍等一會兒,我出去找。”
袁葉離點頭,“好。”
最終兩人出了店鋪,兩人身上都帶著飾品。袁夢瑩頭上是步搖,袁葉離卻是項鏈。這時門外停的馬車,已經不是剛剛來時那一輛。盡管它們極盡相似,但袁葉離還是認出來了它們之間的不同——車輪顏色上有差異,即使車夫是同一人。
袁夢瑩猶自在一邊說著:“姐姐,夢瑩還有一個地方想去。”
還有一個地方想去?
袁葉離微笑。
不一樣的馬車、刻意的引誘,這一切都是袁夢瑩安排的。然後,剛剛那銀樓不是她真正想去的地方。那麼……
這輛車,還能上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