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兩位小姐失蹤。
這件事是在傍晚間傳到袁府的,跟上去的春燕哭著說,她跟著小姐到了銀樓,出來以後,就發現兩人都不見了。袁葉離和袁夢瑩,本來兩人相約去城東的大街看新的商品,而周彩衣聽到是去繁華熱鬧的城東以後,也就批準了她們外出。
但誰知道,就在最繁華熱鬧,最多女孩子去的街上,她們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完全找不到人影。
聽到這話,孫絳當場差一點就暈了過去,出來主持大局的還是周彩衣。她先讓人去王府找人,聯係王爺,隨後發散了家丁去街上尋找消息。看看她們到底是去了何處。家丁們問了半天,方才問到,原來那時候兩人是上了一輛馬車,然後誰也不知道那輛馬車去了何處。
最重要是,那輛車根本不是袁府慣用的式樣,而是陌生的馬車。
整個袁家登時亂了起來。女兒失蹤從來就是大事,莫要提失蹤的人當中,還有一個準王妃。袁葉離當時自然是帶了侍衛的,但不知為何,那輛平平無奇的馬車,竟然連侍衛都沒追上。
在出嫁前失蹤,倘若還是完璧,那已經算是好的了。但即使如此後來嫁到了夫家,也會被人懷疑失貞,更何況,袁葉離要嫁的,還是最重名節的王家。已經辦了訂婚宴,如今就算是想退婚,也恐怕難了。再往差的方向想,袁葉離會被降罪,整個袁家因王爺一怒而被關入大牢,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這樣一節,周彩衣登時白了臉色。她是受過袁葉離恩惠之人,深知她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她在房中繞了幾圈,然後又發話下去,讓所有人壓住這個消息,絕對不能將這件事傳到外間去。
周彩衣身旁的丫鬟道:“太太,你這樣做……”
她站在原地,緩緩吐出一口氣:“我是為了家中的名聲。”
名聲……
對女孩兒家來說,最重要的事情。不止是在徐州城的他們,到了這個地步,遠在京城準備考試的袁辰玉,恐怕也會被影響。本來是有個能當王妃、光耀門楣的姐姐,朝夕之間,就會變成有個“在出嫁前失貞”的姐姐。
在傍晚的時候,衛晟雲到了。他身旁沒有任何人,兩條腿都因為騎馬而鮮血淋漓,可是入王府稍稍包紮過傷口後,就趕到了袁府。袁府此時焦躁得像是已經到了夏天,晟王來到的消息一傳進去,會見他的就是袁浦陽。
兩人稍稍交流了一下情況以後,袁浦陽方才知曉,這與衛晟雲前來這裏的目的有關。
衛晟雲道:“不必擔心,”他的目光堅定無比,“我手持皇上所持的聖旨,前來調查與私鹽一事相關的人。我會將葉離的消息帶回來,而且——本王一定會娶她。”
最後一句話,隻有七個字,但卻字字擲地有聲。
袁浦陽歎了口氣,現今是如此,後來就未必了。他卻道:“老夫年邁,還望王爺多多擔待。”他也沒有多說什麼話,在目送衛晟雲離開以後,就回到了內室。衛晟雲離開袁宅,回到王府之中,坐在主廳裏以極快的速度看完手下遞來的公文,他用口讀,銘一在旁邊抄寫,很快整理出一條脈絡來。
讀到一半,銘一似乎突然意識到什麼:“王爺,這些文件……”
他睜大眼,眼中現出無與倫比的驚詫。他跟在王爺身邊多年,卻也未見過這般大膽而完整的布局!背後的人是誰?
“對,沒錯,是傅樂。”衛晟雲盯著這個名字,目光像是要結霜。他曾見過此人一次,當時不過是為了藥材,卻不曾想到他與楊柳勾結,為的是下這樣大一盤棋。傅樂,傅家二公子,長年被兄長打壓,喜愛出入煙花柳巷之地,如今年已弱冠,然一絲建樹也無。
嗬,那隻不過是他的偽裝。
不過無所謂了,他會結束這一切。他收拾好公文,坐在位子裏,輕輕磨蹭著椅子邊緣,開始思考這一切。他吩咐銘一去做了幾件事,但始終都沒有離開自己的座位。相似的事情他也經曆過,但現在失蹤的人是袁葉離。
幸好還趕得及——想到這樣一節,衛晟雲就覺得幸運。
聽見銘一進門,衛晟雲睜開眼睛,然後起身去與徐州城知府詳談。他沒有提未婚妻失蹤之事,而隻是又套出了不少資訊。結合衛晟雲派來的三批暗探、袁葉離的信、在地下莊子中搜集來的物件,傅樂和楊柳的底已經差不多被人挖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