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葉離與衛晟雲,若非他們報訊,她還不知自己如今身在何處。華佳宜不出聲,卻是默默聆聽著。
“是啊,真不知何時才能入宮來,也讓我們看看,那位姑娘用的是不是琉璃。”
“若是當真入宮,那還要皇後娘娘安排吧?”
才說了兩句,話柄就落到華佳宜手中。她微笑:“本宮也是聽皇上吩咐,畢竟是皇上下的聖旨。”
華佳宜本來就不笨,隻是身為公主,人人都以為她隻需挑一位駙馬,也不需勾心鬥角。於是她被養得天真了些,而如今那天真,也早已被洗脫了。再如何,她也能學會一招順水推舟。
可是此時,麗妃卻開了口。“那不知……到時皇後娘娘可會安排那位姑娘與我等嬪妃見麵?”
她一開口,就看著華佳宜。她的視線慵懶卻直接,她的口氣仿佛她不是妃子,而是皇後。華佳宜微笑:“出嫁之前,女兒家是不許見除了教養嬤嬤以外的任何人,妹妹不會不清楚吧?”
麗妃似乎被她這一句話驚到了,那如秋水一般的眸子之中凝結了名為訝異的神色,然後順著這一句,華佳宜道:“對了,本宮忘記了,妹妹未曾按正當儀式出嫁過,自然是不知道的。”
兩者並無任何關聯,但華佳宜一句話卻讓人聯想了起來。她現今還是有鳳印鳳冊的皇後,完全不必要謙讓,也不必為麗妃留麵子。
麗妃卻是微笑:“如若是正常出嫁,那自然是理所應當。但如今是皇上許下的恩典,且那位姑娘……本宮聽聞,她與皇後娘娘頗為熟絡啊。”
她的聲線是有些沙啞的,然而說到最後卻仿佛是極濃極濃的蜜糖,有種化不開的粘膩之感。
但華佳宜不想聽。
此時她不講話,自然有瞧著皇後娘娘麵子的人前來解圍。“麗妃姐姐入宮多時,又是如何聽說的?”正是臘月。
皇帝有個十分奇怪的習慣,就是隻獨寵一人。過往這個人是華佳宜,而現今卻換成了麗妃。
宮中眾人都不知要如何站隊,有些人認為麗妃得寵且囂張,應當暫且投靠她,這樣才不致受害;有些人認為皇後畢竟是中宮,地位不會動搖;如今大多數妃嬪都在觀望情況,所以出現了一個現象,就是無人出來勸架。
所以這個人,隻能是臘月。
臘月的性子,有一個缺點。她總分不清敵友,這時問這話,恐怕是當真不知。麗妃立刻臉色一白,明眼人都看得出背後的答案不光彩,然而臘月卻依舊睜著一雙大眼還在期待她的答案,也不知是真看不到還是假看不到。
平時在宮中生活,大家也就當臘月是個傻姑娘,什麼都看不出來,但此時華佳宜卻十分感激她。
華佳宜道:“這些事,恐怕是妹妹的道聽途說吧。”華佳宜笑了,“本宮與那位姑娘並非熟絡,妹妹想得太淺了。”
是生死之交才對。
“況且……就算是熟絡也好,宮裏的規矩就是規矩,假如當真有人不許本宮去,那本宮就不會去。”
華佳宜這話回答得極有技巧。她是皇後,自然不會有人不許她去,卻也回答了麗妃的話。誰知後日會否出現什麼意外,迫得她不得不去見袁葉離。
“是麼?”麗妃揚起眉,似乎對華佳宜的答案頗感興趣。
皇後卻沒有回話,她不需要回答妃子的質問。
這時眾人麵麵相覷,均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隻能將話題再次轉開,這次自然不會落到華佳宜身上。
在說了說宮中各式事宜後,她們隨即告辭。看著眾人離去,華佳宜坐在位子裏,一直沒有講話。她不是累了,這些年來日日如此,若是這樣一回就累,以後還要如何才能走下去。
若心遲疑幾許,最終上前道:“娘娘,你若是累了,就回寢宮再歇一會兒……”
“本宮不累。”華佳宜斬釘截鐵道。
這話一出口,她才想起來。如今她是自稱‘本宮’而不是‘我’了,她肩頭上的責任,比過去更重。這時候,錦心進門來,麵上神色為難道:“娘娘。”
華佳宜抬眼望向她,眼中神色竟有幾分冰冷。“何事?”
鳳棲宮極大,可說是金碧輝煌,但此時在華佳宜眼中,卻隻不過是一所冰冷的監獄罷了。她坐在這裏,等候旁人來訪,唯一權利,就是能夠拒絕接見。不知為何,也許是昨夜睡得不好,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想法。她定一定神,聽錦心說話。
錦心道:“麗妃娘娘在外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