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

糖乃極甜之物,小孩子不喜歡吃藥,就用糖來引他們。袁葉離作為一個吃貨,自然也是喜愛吃糖的,但如今想到,不由得歎了口氣。在徐州城中,關於這糖汁的說法極多。有人言可以將醋與醬油倒上去,也有人說隻需將糖煮成汁就好。

就連糖之中,也分為白糖紅糖蔗糖等等,說法不一。至今也無人知曉,越家那位先祖留下來的方子是什麼,因此越家在漫長的曆史長河中,竟是屹立不倒。袁葉離倒沒有多想,這冰融有好幾碗,她何必選擇?

白糖、紅糖、蔗糖各一碗。糖汁的顏色自然是不大一樣的,看起來倒是顏色豐富,頗為繽紛。還有兩碗,袁葉離想了想,命人取來蜜糖,隨後淋於其上。最後能剩下的,自然是醋醬油了。

誰也不知這是何地琢磨出來的配方,冰融那剔透的顏色,無論怎麼看與醬油都不是一路貨色。袁葉離抱著惡作劇一般的心態,完成了最後一碗。此時乃是午後,正是最熱的時候。袁葉離看著案上的五碗冰融,不由得笑了出來。

她先去梳洗,秋鳶替她用毛巾擦幹淨身上的汗水,如今這天越來越熱了,這樣也不至於著涼。袁葉離換上一身湖藍衣裳,順滑的布料順著皮膚滑落垂至手腕處,讓她有了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袁葉離回到屋中,那五碗冰融就擺在桌上,看起來倒有點孤單。白鷺上前回稟:“小姐,太妃娘娘說她不太喜歡甜食,就不過來了。”

淩太妃不喜糖?袁葉離皺眉,老人往往都是嗜甜的,謝家的那位外祖母,更是愛甜愛的厲害,甚至連大夫都說過了頭,限製著她每日的食量。但人人性格不同,她也就沒有多想。

“那王爺呢?”

白鷺歎口氣:“王爺說除非小姐親自去,否則他會繼續在書房裏忙。”

聽及此處,袁葉離竟沒有失落。她笑了笑:“既然如此,我就將這碗送去給王爺好了。”她指著那碗明顯不是人吃的醬油冰融,臉上神情狡謐如同一隻靈慧的貓。“這三碗你們隨便選,將蜜糖留給我。”

最終結果是,白鷺選了白糖,春燕選了蔗糖,秋鳶選的是紅糖。在得到袁葉離的準許後,三人方才坐下,吃那冰融。她們均讚歎袁葉離的手藝,可以媲美徐州城的越家了。袁葉離自然也不當真,隨後將剩下的那碗送去書房。

書房名為琅嬛閣,乃是琅嬛福地之意,這不是衛晟雲取的名字,而是內務府決定的。袁葉離提著食盒,然後不敲門就入了書房。坐在書桌後那人有她熟悉的眉眼,抬起頭來望向她一笑,幾乎叫袁葉離醉了心。

“你送了什麼東西來?”

“你猜。”

衛晟雲一下就道:“冰融?”

袁葉離驚訝:“你為何會知道?”

“今日天氣炎熱,”衛晟雲看一眼外間傾城的日光。“又是在午後。”他微笑:“最重要的是,你的丫鬟說了。”

“我的夫君真棒。”袁葉離笑,然後將食盒掀開:“那既然如此,你一定要全部吃下才行。”說完她將那碗冰融取出來,置於桌上,動作熟練地擺了勺子。“全部吃下”四個字,如今聽來竟是無比惡質。

衛晟雲看著桌上的冰融,下意識就要推開它。“這是醋和醬油,據說是徐州城流行的吃法之一。”袁葉離介紹著,看著衛晟雲臉上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愉悅。她說不清這種感覺是什麼,大約和衛晟雲強吻她的時候是一樣的。

……可以不吃麼?

這個問題差一些就被某人宣之於口了。但他拿起碗,嚐了一口後道:“味道似乎還不錯。”他微笑,實際上軍營裏什麼條件,比這個更難吃的菜他都吃過了。袁葉離盯著他的模樣,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真的?”

“自然。”

袁葉離表示,她不信。就這樣,一個看著,一個背後冒冷汗,總算是將這碗冰融吃完,碗裏隻剩下些許碎冰。袁葉離命人將食盒與碗筷送走,回過身來卻撿起了一份文書。

衛晟雲看著那份書信,眸色深濃如墨。那是暗衛送上情報的書信,但袁葉離並不知。但聰慧如她,也發現情況有些許不對勁。“發生何事了?”

衛晟雲心底歎口氣,知道自己該是時候與妻子攤牌了。

他道:“此事與衛越辰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