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幾個有嫌疑的丫鬟,就被找了出來。
袁葉離要做冰融是在午後的事。午後到晚間隻有一次晚膳,要查起來要簡單一些。“那麼,紅綢、白芷、如意,就是這三個丫鬟了吧?”袁葉離笑,她手中沒有名冊,卻像是有的一樣。
“紅綢和如意是宮中調來王府的丫鬟,如意以前就服侍過淩太妃,慣常在廚房裏做些雜事。而紅綢是皇後分配下來的,對女紅頗有研究。而白芷……擅長調脂粉和畫妝,本來是今年要入宮的宮女之一,但至今未曾入過哪一宮,可是?”
她將三人的身世來曆一一道來,三個丫鬟不由得有些驚詫,連聲應是。淩太妃開口,震驚地道:“你都記得她們?”
“怎會不記得。”袁葉離笑靨如花。“葉離是王妃,管這個王府就是葉離的職責。”是誰說王妃很閑的?
瞧著她的模樣,你當真分不清,她是否故意的。但無論如何,她說對了。“王妃博聞強記,真是好本事。”太妃淡淡道。
一個冷淡如水一個笑意盈盈,在這屋子裏,到底是誰在騙誰?袁葉離卻沒有想這些,隻是道:“但三個丫鬟,都不可能是。”
單單十個字,足以驚起千層浪。“紅綢有一個好姐妹叫紅萼,昨日病了,她去廚房,是為著替好姐妹拿些適合病中吃的食材。可以說,除了出去那一趟,她們倆都呆在一處。”
紅綢立刻下跪:“王妃,奴婢不是小心的,請你不要……”她不曾想過袁葉離竟然能知道這些事,擅離職守是大罪,她必須求情。袁葉離道:“不必驚慌,我既這樣說,就是原諒你了。”
“而白芷,是不善水的人,根本不可能抓到它。”袁葉離指著蜜糖罐。
不善水,卻能抓一隻在水中生活的動物,這是天方夜譚。她退後一步,“最後,如意。這就巧了,她不僅擅水,而且當初在入王府的時候也曾在池塘那裏當過差,最重要的是,她是謝家為我買來的姑娘。如意,你自己來說。”
如意上前,這是個圓臉的姑娘,看起來就很老實。“奴婢……”她皺眉,看了站在前邊的袁葉離一眼,方才敢繼續往下講。“奴婢昨日忙了一天,每次去廚房都是為了幹活,到了晚上才和姐妹一起回房間。”
三個丫鬟說完,然後退下。不知不覺間,站在旁邊的春燕已經被人忽視了。淩太妃道:“那依你說,應當是誰?”
她的麵容冰冷像是冬日裏的梅,雖美卻不讓人靠近。“不是春燕,也不是這三個丫鬟。所以葉離認為,是他。”她指了指捧著蜜糖罐的小哥,他本來就在發抖,如今看起來更如同被發現的賊人一般,一個激靈就跪下了。
袁葉離道:“你自己說,你可是韋嬤嬤找來的人。”
那少年麵黃肌瘦,卻能看出不是營養不良,而是體質問題,天生就吃不胖。淩太妃和袁葉離都盯著他看,他冷汗更是下來了。卻仍然知道該怎麼說話:“是韋嬤嬤叫我這麼幹的,她說如果我幹了,就、就給小人五十兩銀子。”
在齊國,銀子還是挺值錢的,對於他們來說,五十兩已經算挺多的了。袁葉離道:“是麼?”
他連忙磕頭:“小人說的千真萬確!”
袁葉離轉身,向太妃行禮。“現今……不知太妃娘娘,此事如何定奪?”她雖是問,卻目光灼灼,耀眼似天上的星辰,令人無從反駁。她的語言和儀態都無懈可擊,仿佛淩太妃不是要借此事來害她的心腹春燕,而是在和她商量。
局麵被推到如今這個境地,已經不由得淩萱反駁。淩太妃道:“既然如此,讓韋嬤嬤到書庫中待上一段時間,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吧。”
袁葉離說了這樣多話,卻也隻是一段時間,還沒有明確的標準。可是韋嬤嬤看著淩太妃,她喊道:“太妃娘娘,你怎麼能這樣,老奴是……”
淩太妃瞪她一眼,韋嬤嬤不由得就住了聲,隨後被人帶了下去。袁葉離知道,她們倆已經離了心。“那太妃娘娘,葉離能否先行告辭?”
語氣周到,身後的春燕也已經被放開,跟在袁葉離身後垂著眼,沒有說一個字,仿佛她不曾受過半點委屈。淩太妃道:“你走吧。”她麵容淡淡,也仿佛那被拖走的,不是自己的心腹而是一個剛入府的丫鬟。
“葉離告退。”袁葉離轉身出了屋,這湖麵上被石頭激起的小小水花,總算是平靜了下去。卻無人得見,那水底下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