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葉離看著席中,所有人的表情自驚訝轉為詫異,直至最後的讚歎。他們並不是看不起夏薇,大多數人即使知道這樣一號人,也未必會放在心上,隻是隨著大流調侃兩句。再如何也不會明麵上為難人,再說……畢竟,那是國公府的二小姐,加之在主人家中,總要給些麵子。
陳英那樣的是特例,說到底,她與夏薇朝夕相處,格外看不慣她,也多的是挑剔的機會。
大多數人,還是驚歎於夏薇的琴技。即使她不是一般人心目中的溫婉女子,然而出眾二字,足以抹去一切。就算沒有人來與夏薇交往,那麼至少從今日起,提起她的人也都不得不提一提國公府二小姐的才學了。
夏薇從來都不笨。單單說能夠在適當的場合下做適當的事一項,她就比很多人聰明。
連國公府的夫人都露出幾分驚訝的神色。袁葉離仔細地看著,隻覺得有些心酸,她到底和夏薇不是一處的人,即使住得近些,終究也不知道她生活在怎樣的環境中。
夏薇離席,有人抱琴隨她離去。這已是整場宴會的最後一出了,眾人紛紛登上馬車,踏著夜色離去。袁葉離隨著祖母正要上馬車,卻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陣驚呼聲。不,不是那樣。
她望向人群聚集處,周圍都是議論聲,國公府外登時混亂起來。
她聽到有人議論說:“那是淩真將軍吧……”
淩真將軍受邀,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可也不曾想到,離席時會引起如此騷動。自從帝皇親自為將軍府賜字以後,這位將軍在京城中的名頭就越來越盛。更讓深閨少女傾慕的是,至今這位將軍未曾婚配,還是孤身一人。
盡管淩真家世不好,又不是京城人士,從家世上而言,實在是差了一大截。但身有功勳,而且受君主嘉許,何況外表也十分俊朗,家世在不少少女眼中已經淪為過眼雲煙了。說句實話,若是淩將軍願意娶,隻怕有不少人就是以懸梁來威脅家中長輩,也是要嫁的。
如今不知出了什麼差錯,本應該是女兒家們先行登車,再輪到外男,可拖了一拖時間,有不少馬車離得近的人,都瞧見了淩真。其他人雖還要顧及儀態,可那麼多女子議論起來,也夠吵的了。
袁葉離就這樣看著場麵漸漸往混亂的方向發展,直至國公府派人出來控製場麵為止。
就在此時,袁葉離看到鈴蘭往這個方向而來。這位管事今晚遭遇的事情,就同袁葉離一樣多。袁葉離望著她:“你是……”卻是不知,她來尋自己是為何。
鈴蘭將一個盒子奉上:“這是二小姐讓奴婢拿來的。”
她這樣的說法,確實讓袁葉離懷疑,她挑眉:“你今晚才剛說過類似的話吧?”
就是在夏薇將她請來時。鈴蘭連連道歉,一額都是冷汗:“小姐這樣說,折煞奴婢了。”
袁葉離才讓白鷺接過盒子,轉身回到車上。今晚發生之事頗多,如今更不知夏薇要說些什麼話。車子緩緩晃動,往宅邸而去。
她打開盒子,卻見其中是一張紙,上書不過潦草二字:勿念。
她笑了笑,將盒子合上,讓白鷺收好。
一路無事,卻是已經遠離了國公府。今日來到,本是為了看看自己是否認識淩真,然而到了最後,卻得到了另外一個結果。那個在書房中的男子,到底是何人?——衛晟雲本就是將軍,如今戰事大捷,會來宴中慶賀,也是理所應當。
而且,席中既有淩真將軍在,那麼有其他人同來,也未必不可能。
袁葉離皺眉,隻是不知是世家中那一位公子,若是開口打聽,看起來又太過孟浪。但若要尋找與自己相關之人——她記得的人本就不多,而且大多數都不知在何處,如今更是隻尋到了一個夏薇。
但又不能開口詢問,若是開口,祖母定然會以為,她是相看到了合適的男子。她沒有辦法在軍中找,也不能讓人覺得她已經開始操心自己婚配之事了。
最重要的是,那人不認得她。
是真的不認得,不可能是假裝。她熟悉衛晟雲,他不是會為了一兩件小事假裝不認識她的人,而且她覺得他也沒辦法猜到自己在這裏,一定會露出哪怕一絲的驚詫。或者,多說幾句話也好。
還是說,她聽錯了?
或者,衛晟雲來之前,衛承淵對他說了些什麼?
袁葉離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她確實不清楚這些,更無從找起。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沒有聽錯他的聲音,絕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