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晟雲一直找,但沒有找到。山上風景不會變,氣候如此就是如此,並不是有心要難為他。衛晟雲慢慢的走著,一個字都沒有講,也沒有遇到旁的人家。就這樣過了許多日,他繞到了山頂。

山寨之中,袁葉離與聞墨不再呆在一處了。

寨裏吵吵嚷嚷,因為人多,而且都是些沒文化不識字的粗漢,所以就格外的吵,與鬧市中相差無幾,且又因為男人多,所以到處都髒,也無人好好打理。

聞墨每日就在那寨主身邊,過得可算是逍遙快活。而袁葉離留在屋裏,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山寨寨主,聽起來那麼好的名頭,自然是要什麼都有。連日以來隨著袁葉離奔波流離,她一直都過得不好,如今有了華衣美食,自然就開心起來。

她不懂得那麼多,隻要有好吃好喝的,就不必想那麼多了。

袁葉離卻是每日,都在這山寨之中走來走去。那副手受主子吩咐,隻能每日跟隨著袁葉離,卻從來都搞不清楚,她到底在做些什麼。

她一直在到處走。因為主子沒有說要禁袁葉離的足,他就隻能跟著了。這女子在看山寨各處,仿佛在想些什麼。於是山寨中人都知道,新近被搶進來的是個膽大的女子,敢一人在土匪窩中來去。

但副手知道,那個女人之所以膽大,是因為分得清好歹——山寨頭目不會殺她,於是她就到處去了,看看這山寨窩裏到底有些什麼。

這一日副手終於忍不住問了:“你這個女人,在這裏逛來逛去到底有什麼意思?”

袁葉離沒有回頭,隻是一路往房中走去。她道:“你好奇?”

這話很直接也很大膽,但作為一個土匪,副手僅僅隻覺得這話他能聽懂,那就很好。副手忍了又忍,終於沒有開口。袁葉離就像是知道了他們每一個人的底線,在其上遊走卻從不觸碰它:“你沒有發現麼?”

副手不解,“發現什麼?”

他左右看看,從來都看不出,這山寨裏到底有什麼好。山寨裏也有屋子,隻是簡陋的多,唯有主子的窩最好,美輪美奐,但他們都不可能染指。袁葉離卻不說話,一直往前走去。

副手終於被她的沉默惹怒了:“你不說話,是不是以為我們真的不能拿你怎麼辦?”

袁葉離沒有繼續走,她停下來。然後,副手不顧一切,就直接拉住她對著她說:“這個時候,可沒人能護著你。我可以綁了你百般淩辱,隻要不傷臉,你當大當家看得出來?而且看著你不到處走,我還是做得到的。”

袁葉離被他拉著,卻不見得如何驚慌。

衛晟雲縱然是將軍,少有拿武力來壓迫女子的時候。這種事情說得好聽點,似乎是浪漫,說得難聽了,不過是侵犯罷了。像他那樣的人,真不會使那樣的招,是以這般下三濫的招數,她今日才碰到。

但第一次碰到,還是陌生人,也不代表她一定要慌張。

她扯出一個笑容,副手登時就慌了心神。袁葉離沒有掙開他,這個時候掙開隻會有反效果。她道:“那樣的招,自然還有。”她慢慢地說著,一點都不慌張:“但你不會那麼做。”

副手到底是個男人,不熟悉女人,就算見過,見過和熟悉是有分別的。被這麼一說,心底就有些亂了。她說:“我不過是在看這山寨而已,並沒有做什麼危及你們的事情,這話可對?”

副手心中一想,不知為何被說得有些慌張,麵上卻先笑起來:“就算這話對了,我為難你,難道還需要理由?”

袁葉離心底明白,這副手不過是一時氣憤,方才會這樣做。但他實際上,並不十分討厭自己——感情上是這樣就對了。他自己都判斷不清楚的事情,袁葉離反而看清了。

她站在那裏,慢慢道:“等過一段時日,我就會告訴你。”

副手聽見這話,於是態度軟化下來。他皺眉,依舊猶豫:“真的麼?”

他的所有表情都落在袁葉離眼底,他是土匪,慣於燒殺搶掠,卻不可能知道如何才能掌控人心。袁葉離點頭,肯定了他。然後繼續往前走。隻有她自己知道,一切不如旁人想得這麼簡單。

簡單的一句話說完,就是:倘若要一把火燒了這土匪窩再逃出去,怎麼能不熟悉這裏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