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和殷判走得稍近一點的人都要經曆這個過程,眼鏡兒啊夏琴啊什麼的當年也是好幾個月緩衝,後來痛哭流涕信了耶穌玉帝。
但慘還是商泉慘,五分鍾時間,前有怪後有鬼,殷判還沒打算來救人,她要自己戰勝十多年的紅旗春風教導,嚐試以一種有神靈的方式思考——
蒼天在上,如若真天神有眼善有善報,以她的做人做事法,以後的日子大概不會好過。
但商泉的反應機製在同齡人中仍算拔尖,幾分鍾緩和了呼吸,此人不愧識時務者為俊傑,一口把神鬼妖怪全認了,並且開始想辦法自救。
“先不論我為什麼會忽然鬼打牆……姑且認為自己在這個地方時鬼打牆好了。外麵太黑,並且不知道藏著什麼東西,跑出去顯然是不現實的。所以要找線索和幫助,暫時隻能在這裏找。”
“而這個畫室最奇怪的就是那架強迫人畫畫的畫板……它讓我畫了一張素描,穿的是校服……好像我們學校的學生?可我根本沒見過這個人啊?”
“等等……難道她就是困住我的那個‘鬼’?!她死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被迫畫下的那張素描從畫板上揭下來,目光投向旁邊地上:
散著亂七八糟用過的紙,已經落了灰,但是看上去也是圖畫過的。
她幹脆在旁邊坐下,拍了拍上麵的灰塵,連同自己的素描一起整理。看著這些畫,她終於想起夏琴那兩聲八卦:
上一屆的學生李洋,長得不錯,學藝術的,因為壓力太大在學校跳樓了。
“李洋?”商泉重新把目光投向那張紙,再次看了一遍仍舊滿臉驚恐的女生的臉,又掃視其他的素描,每個人臉都直愣愣的,盯得越久,人臉幾乎越怪異,好像嘴角僵硬向上,眼球外翻。
燈光的電流“刺啦”一聲,瞬間的黑暗之後,好像所有人一齊滑動了眼珠,同時盯向商泉。
“!”商泉嚇了一跳,再次看時,素描又重新正常了。
商泉不得不重新思考留在這裏是不是正確選擇。
外麵有什麼東西不錯,可出去還算有路逃。在這裏呆著,說句不好聽的,那些人要從紙裏爬出來,她還真是要給甕中捉鱉……
至少找個照明工具,要是能找到手電筒,她就出去算了。
商泉這麼想著,給畫室來了個打砸搶式的翻找。
翻了半天,果然教室裏存在手電筒的幾率太低,她隻找到了一支激光筆,還是裝飾用的。但從放置櫃裏的美術教材夾縫之間,她翻出了一本筆記本,封麵寫的是“李洋”。
恰在此時,李洋的畫像表情出現異動。
這回商泉打死也不會相信是她眼花,拿著筆記本和激光筆轉身投入教室外的黑暗。
等商泉以慷慨赴死的架勢頭也不回地跑路之後,“李洋”還真從素描上“爬”出來了。
她用一種很疑惑的眼神盯著某人落荒而逃的背影看了半晌之後,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開始“刷、刷、刷”地素描……
………………
商泉貼著牆跑的。
她耳朵注意著四周的動向,一邊翻開了筆記本,打開激光筆,紫色的冷光打在那本筆記上,看上去有些滲人。
但本子上的東西更滲人:
第一頁是水彩畫的一顆蘋果,第二頁是白布上放的骷髏,然後是分離的鼻子、嘴……商泉滿臉懵地多翻了幾頁,一隻凸出眼眶的眼球出現。
商泉驚得差點扔書,然後才後知後覺發現旁邊還批注著落筆要點,想起李洋似乎是學畫畫的……切!沒用!
可她都真打算扔下了,再翻了一頁,一行字抓住了她的視線。
“我要逃出這個學校!”
商泉一愣,再次往後翻。
某人,或者說李洋,在某天用筆在她的筆記本上堅定地這麼記錄:
“我沒瘋,我不去醫院,我絕對不要待在學校!”
“這裏麵黑漆漆的全是什麼妖怪啊,他們才是瘋子吧!”
“誰愛待著這裏誰待在這裏,反正我要回家!”
商泉忽然想起夏琴的話:那個學姐啊,她壓力太大,不想讀書了。她家長當然不同意啊,她不是馬上就要高三了嘛,就逼她堅持一下唄……結果,卡。
壓力太大,所以說“絕對不要待在學校”嗎……但是那句話……“這裏麵全是什麼妖怪啊!”說得太熟悉,熟悉到讓人驚心:黑漆漆的學校、裏麵遊蕩著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不就是商泉的處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