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用帕子掩著張大的嘴驚道:“老大怎會與這等人物起爭執,還動起手來?豈不是要為家裏招禍麼?這也太不知分寸了1
“夫人,如今事實未明,你怎可斷言在此事中不知分寸的是我兄長?”自進來後一直沒說話的姚征蘭冷著臉道。
柳氏被她問得一怔,忍不住分辨道:“對方是郡王,又是深得當今太後喜愛的嫡親孫子,身份何等尊貴。這樣的人不管說什麼話,聽著就是了,又怎能與他爭辯,甚至還動起手來?我看你長兄今日這酒是真的沒少喝。”
“好了,都別在這杵著了,讓曄兒好好養傷。”老太太由徐媽媽扶著站起身來。
柳氏見狀,也隻得起身跟著出去。
老太太走到門口,看到站在門內的姚征蘭,也沒追究她擅自離開祠堂之事,隻道:“你留下,好生照顧你兄長。”
姚征蘭俯首:“是。”
人都出去了,姚征蘭才沒繼續繃著,幾步趕到姚曄的床邊,看著躺在床上麵色雪白無聲無息的兄長,忍不住的淚珠子就一個勁的往下掉。
“哥,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快醒醒埃”她伸手握住姚曄的手,感覺觸感黏膩,低頭一看,原來姚曄手上也有血。
她忙去絞了帕子來給他擦幹淨,卻見他左手指腹上有個傷口,血便是從這傷口流出,卻又看不出是被什麼東西傷著的。
沒一會兒尋幽回來了,麵色看著卻是更加不好。
“小姐,我偷聽到大夫對老爺說,剛才是顧及老太太年事已高,怕驚著她老人家才沒有實話實說。他說大少爺傷到的是頭部,頭是人最要緊之處,一個不好,是可能危及性命的。”尋幽本不想哭,可她忍不祝
姚征蘭僵在床沿上。
會危及性命?不,不會的,不可能!哥哥絕不可能就這樣離開她!
“小姐,你別這樣,大少爺如今危在旦夕,你可一定要撐住埃若是連你也撐不住,難道要把照顧大少爺的重任交給老爺夫人她們嗎?”尋幽見姚征蘭麵色灰白,如泥胎木偶般僵在那裏,忍不住一邊哭一邊勸道。
姚征蘭猛然醒過神來,是啊,如今哥哥遭逢大難,她若不替他撐住了,誰能替他撐住?夫人?哥哥若是不在了,三弟便能順理成章地繼承爵位,她怕是巴不得哥哥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沒了。
“入微呢?你馬上去找入微,待大夫開了藥,叫她從抓藥到煎藥全程監督,不許出絲毫差錯。”她吩咐尋幽。
尋幽答應著去了。
姚征蘭看著床上兄長與自己肖似的容顏,心中又悲又急,又想落淚,生生咬著唇給忍住了。
夜幕降臨,姚征蘭小心地給姚曄喂了藥,見他呼吸尚算平穩,心內稍安。
“尋幽,你去打聽一下,老爺有沒有使人去官府告狀。”姚征蘭道。
尋幽去了,沒一會兒回來稟道:“花了些銀子向前院的小廝打聽了,聽聞老爺隻是派人去來燕居問了問情況,並未派人去官府告狀。”
姚征蘭道:“你去把青岩叫進來,我有話問他。”
“小姐。”青岩與白鹿也是自幼就跟著姚曄的,一直侯在外頭,哭得眼睛如核桃一般,一聽姚征蘭要問話,很快便來了。
“青岩,此事怪不得你和白鹿,你且起來回話。”姚征蘭溫和道。
青岩抹著淚謝恩起身。
“我問你,大少爺受傷一事,除了你方才對老太太說的,就再沒有別的了?”姚征蘭問。
青岩一聽這話,又哭了,“小姐,小人不敢瞞你。方才小人沒敢跟老太太說,他們都說,是少爺先對郡王動的手,摔下來也是活該。”
“哥哥是知輕重的人,就算醉酒,也斷不會貿然對郡王動手。可知事情的起因是什麼?”姚征蘭再問。
青岩搖頭,“這個小人真的不知。”
姚征蘭沉默一瞬,對房裏的兩個丫頭道:“尋幽入微,你們在此看顧好大少爺,無論何事,都不能兩個人同時離開,哪怕天塌下來,你們也必得有一人守著大少爺,記住了沒?青岩,你跟我走。”
“小姐,天都黑了,您要去哪裏啊?”尋幽扯住姚征蘭的袖子急急問道。
“他們顧忌南陽王的身份,想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讓我哥吃定這個悶虧。可是有我在,他們休想!王子犯法與民同罪,隻要有證據證明是南陽王將我哥推落樓梯的,我便要他為此付出代價1
姚征蘭回到自己院中,穿上自來了京都後就再未穿過的男裝,將頭發也與男子一般束起。然後帶著青岩趁夜色摸到後院僻靜的角落,借著靠近院牆的大樹和自帶的麻繩成功翻出了伯府的院牆,由青岩帶路,直奔來燕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