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入內,兩個老匠人誠惶誠恐,可兩個婢女卻不卑不亢,見著孫律,名叫書畫的侍婢甚至在行禮之後忍不住道:“世子可是公主殿下看著長大的,如今這般,是算怎麼回事呢?公主殿下很想見世子——”
其他人麵露詫異,孫律陰惻惻地道:“看來,你還不知道這是在什麼地方。”
書畫麵色微變,卻仍然直挺著背脊跪著,孫律目光一轉,看向了那兩個老匠人,“你們在公主府當差多年,應當記得,十五六年之前,駙馬身邊有兩個十分得用的小廝,一個名叫澄心,一個名叫揮墨,叫澄心的意外而亡,這個揮墨卻是因肝病而亡,他是建元十八年四月末身亡的,你們可記得他的肝病是何時得的?”
兩個老匠人麵麵相覷,似乎有些茫然,其中稍年輕些得苦思冥想片刻,記起來些許,“大人說的這個小廝,小人記得,是從伯府便跟著駙馬爺的,當時十分得臉麵,至於他病亡,似乎早有緣故,他年紀輕輕駝了背,大家都說是因他的肝病。”
孫律看向戚潯,戚潯微微搖頭。
孫律便問:“因此並無大夫確診?也未如何吃藥?”
老匠人搖頭,“這小人當真記不清了,隻是早些時候未曾聽說他有病,他年紀輕輕得駙馬和公主看重,在府中誌得意滿,誰也瞧不出他抱恙。”
孫律看向另外一人,那人雖記不清細節,卻也附和,“不錯,小人記得當年許多人巴結奉承他們兩個。”
孫律心中有了數,便命人將二人帶下去,而後寒劍般的目光落在了書畫和書琴的身上,他略作沉吟道:“齊明棠的案子,雖然不是拱衛司查辦,但證供卷宗我早已看過,當初在上林苑,是你們二人給駙馬和公主作證,說他們二人並未出過廂房,可對?”
提起此事,她二人麵色凝重了些,卻也不顯慌亂,書畫昂著脖頸道:“不錯,當時奴婢們就守在外麵,駙馬和公主殿下未曾出來過。”
她答話答得利落,一旁的書琴抿著唇附和,落在身前的雙手卻緊緊地絞在了一起。
孫律視線掃過二人,忽然指著書畫道:“把她帶下去。”
立刻有差吏上前將書畫朝外拖,書琴一時更為慌亂,書畫也難沉著冷靜,衝著書琴的背影喊道:“公主殿下和駙馬不會出事的,你休要胡言……”
孫律並不加以製止,待書畫被帶走,書琴額頭已生了冷汗,孫律繞著她走動了一圈,書琴更怕的發起抖來。
世人皆知拱衛司指揮使孫律心性狠辣,鐵麵無情,而孫氏兄妹雖與長公主交好,但事到如今,誰都看得出來孫律得了禦令,是動真格的,書畫心性剛毅,抱著僥幸穩住了,但書琴卻早就慌了,跟在長公主夫妻身邊多年,從前何等風光,如今一對比就更能顯出公主府的處境艱危。
孫律走動了一圈,忽然,駐足在了書琴身後,又寒聲道:“當天晚上,駙馬其實離開過擷芳館,但你們為駙馬做了偽證,可對?”
孫律陰沉的聲音落在書琴頭頂,越是看不到孫律的神情,書琴越是恐懼,又聽孫律接著道:“駙馬出門與呂嫣私見,被齊明棠撞見,而後殺了齊明棠滅口,他回來的時候,神色一定很不好看,是誰叮囑了你們不得亂說呢?”
“是長公主?她是女中豪傑,計謀多端,殺伐決斷,她說話一定比駙馬管用,隻是你們再如何滴水不漏,卻沒有想到,大皇子看見了駙馬殺人。”
書琴背脊一僵,冷汗淋漓而下,似乎這才明白建章帝為何能如此對待長公主,她身子抖得更為劇烈,顫聲道:“不……不是……那日公主殿下是真的醉了,是……是駙馬吩咐我們的……”
孫律語聲更冷,“駙馬?駙馬一介文士,不過是長公主身邊的一道影子,他如何吩咐你們,你們便如何行事?那你們到底是忠於長公主還是忠於駙馬?”
書琴不知想到什麼,眼底露出了幾分恐懼來,“不……公主殿下通透練達,反是最體恤仆從之人,但駙馬……駙馬的溫文儒雅隻是表象,他有時候發起狠來,就好似換了個人一般,且、且他隻有在公主殿下不知道的時候露出這般麵目……”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