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十破陣22(1 / 3)

長公主府被圍三日, 已令朝野震動,但誰也未想到,駙馬秦瞻會被拱衛司緝拿下獄, 這消息不脛而走,短短半日,流言蜚語便在京城中傳得沸反盈天。

崇政殿中,傅玦本可即刻歸府,但秦瞻雖已認罪,卻並未交代完整細節, 他不由請求同行拱衛司, 待建章帝應允, 傅玦與孫律及三法司主官告退離殿。

此時夕陽西斜, 晚霞漫天, 時隔多日, 傅玦終不再以罪臣之身示人, 但建章帝之語意思分明,要真的令舊案沉冤得雪, 令他們回歸本來的身份,仍是不易。

出了儀門, 三法司幾位主官都鬆了口氣, 禦史大夫蔣維當先道:“恭喜王爺脫險。”

傅玦早前雖身陷囹圄,又暴露身份為罪族遺孤, 但建章帝終究不敢輕慢處置, 如今查明舊案果真是一樁冤案,傅玦便越發沒了獲罪之危,雖不知建章帝最終如何論處傅韞和傅玦之行,但眼下敬著傅玦總歸無錯。

藺知行也跟著道:“如今駙馬認罪, 隻待陛下為王爺一家平反,往後,定能恢複長肅侯府門庭。”

魏謙亦道:“王爺這些年太過不易。”

鄭懷興和宋懷瑾紛紛附和。

傅玦本是寧氏遺孤,如今縱有尊榮,但提起舊案,終歸是一件萬分沉重之事,他默了默道:“多虧諸位公允大義。”

幾人自然賠笑應下,孫律卻緊擰著眉頭未語,傅玦看他一眼,仿佛能洞悉他在想什麼,“駙馬的癔症,還需找個禦醫來看看。”

孫律駐足,又叫來韓越,一番吩咐之後道:“長公主府的侍婢說秦瞻總在公主不知情的時候暴躁易怒,性情大變,今日當著公主的麵,我故意言辭羞辱於他,想看看他會否被激出狠性——”

傅玦道:“你未想到得逞了。”

孫律頷首,一旁的宋懷瑾道:“當年之事,乃是駙馬心底最恥於見人的,此前他暴躁易怒,也是因些尋常小事吧?”

藺知行唏噓道:“今日他本咬死不認,亦十分沉穩克製,若非將他另一番麵目激發出來,隻怕從他口中永遠問不出真相。”

傅玦默默地道:“還缺證據,隻有他認罪還不夠。”

宋懷瑾便道:“他謀害齊明棠或能找到物證,但謀害呂嫣並非自己動手,隻要令他說明細節,再找到往宮中給呂嫣送信的中間人,交代數次與謝南柯會麵在何處,以及交代出是誰謀害大皇子,那供詞與人證物證倒也不差了,唯獨舊案,眼下的確缺少關鍵證據。”

拱衛司近在眼前,傅玦道:“他記不清如何刺傷趙燁,若無法確定凶器,那此案仍存疑竇。”

提起此事,宋懷瑾蹙眉道:“王爺,指揮使,關於刺傷二殿下的凶器,戚潯今日想到一物,但她還未肯定,此時此刻,她多半還在查問此事。”

傅玦和孫律立刻看向宋懷瑾,宋懷瑾道:“今日長公主硬闖出府之時,曾用發釵做為武器,想與禁軍侍衛動手,後來公主離去,戚潯看著那發釵想到了關鍵之處,刺傷二殿下之物,乃是雙股銳器,此前我們隻想到二殿下屋內的利器,又或者某種稀奇兵器,卻未想過,傷人的或許是女子發釵——”

“女子發飾,單股為簪,雙股為釵,有秀美者不過寸長大小,有釵頭華麗繁複的,釵身則有數寸之長,若質地堅韌銳利,正好能成為刺傷二殿下的凶器,但戚潯不能肯定,下官入宮之前,本想去當年去赴宴過的幾家公府探問,但陛下有詔令,便先入宮了,這會兒,她們應當自己去查問了。”

從當日身份暴露至今,傅玦已多日未見戚潯,他眼波微動,下意識看向皇城之外,如今戚潯已知他是寧家後人,也不知她是否會怪他未曾表明身份。

孫律接著道:“發釵是女子飾物,若秦瞻當日離開前,便將發釵帶在身上,那便是一開始便存了殺心,而非他說的那樣,是去了趙燁院中被激怒之後失去理智而傷人,他如此說,莫非還心存僥幸,想免於死罪?”

鄭懷興搖頭,“謀害皇子,又釀成這樣大的冤案,後來又謀害了兩位姑娘,死罪無論如何不可逃脫……”

鄭懷興掃了一眼傅玦,“若按律法,誅族之刑也不為過。”

孫律道:“那許是想為公主和秦氏留一條後路。”

說話間,一行人入拱衛司衙門,秦瞻早被帶回牢中,孫律吩咐拱衛司侍從將其帶去審問之地,等眾人再見到秦瞻之時,便見已令他戴上手枷腳銬,儼然是死囚之姿。

他是出身世家的天之驕子,自小到大還未受過如此對待,幾縷散發垂在他臉側,雖是狼狽,可他的神態卻頗為平靜。

孫律坐在刑案後,開門見山地道:“你既認罪,如今便要你詳細交代,你隻說當年上元節在長公主梳妝之時去見趙燁,那你離開公主院閣之時,可隨身帶走了什麼?”

秦瞻略作回憶,搖頭,“我記不清了,當時得知趙燁院中隻有他自己一人,我隻覺是天賜良機,應當不想讓公主殿下知道,已經忘記是否帶了什麼。”

孫律和傅玦皆皺起眉頭,孫律沉吟片刻,吩咐文吏前來,“既是如此,將你記得清的細節,一條條一處處都仔細說來,當天去趙燁院中,是哪般時辰?彼時屋子裏其他人都在做什麼?告訴你二殿下院中無人的小廝又是誰?”

文吏筆蘸濃墨,秦瞻艱難的吞咽一下,利落的說起來,“那日是酉時二刻,當時檀珠幾人在為公主殿下梳妝,告訴我趙燁院中動靜的是澄心……”

秦瞻一邊回憶一邊答話,沒多時,便說到了徐聞璋身上,“徐聞璋未曾與我見麵,是澄心帶著桐油和蒙汗藥回來的,他出身不高,想讓我和公主幫忙得高位,趙燁死後,先帝和太後調查到了蒙汗藥,前來作證的人之一便是徐聞璋,我起初隻是想拉陸氏做替罪之人,卻沒想到,那蒙汗藥一節,竟扯到了永信侯夫人身上。”

“事成之後,徐聞璋也知此事事關重大,他比我想的還要膽小,竟不願再留在京中,想去地方任職,於是我幫他斡旋,正好陸氏被奪權,十萬兵馬分入地方駐軍,正缺軍將,於是他去了欽州,可我沒想到,欽州軍中派係雜亂,兩年之後他便出了事。”

秦瞻語氣悠長地說著,這些塵封的舊事時隔多年道出,他平靜的好似在說別人的故事,“他出事之後,保不住自己的性命,隻想保住妻兒,他提起舊事,言辭間有威脅之意,我自然隻能將人救下。”

“幸而他們母子並非多事之人,不過多給些錢財,在嶺南也算相安無事,起初我並不打算將謝南柯培養成自己人,可他自幼沒了父親,待我言聽計從,我想著瑤華之亂終是禍端,便令他前往衙司當職,若真有用得著的地方,對他我是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