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徵音醒來的時候天色仍然暗沉沉的,揉著眼睛看了眼手機,05:12。

“唔。”的一聲,她抱著抱枕在床上滾來滾去,被子順著她的動作將她裹成一隻毛毛蟲,隻露出一個小腦袋,下巴擱在抱枕上,白淨的臉上還帶著些剛醒來的油光。

半晌過後才手腳並用的從床上爬下來洗漱。

牆上鑲著的鏡子透出妍麗的麵龐,撇開白皙的唇色和蒼白的臉色,這張臉素顏也能打上九分的高分。

褚徵音抹完麵霜,手指在臉上輕拍促進吸收後,雙手捧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情不自禁的感慨。“還是這麼好看。”

褚徵音在對待自己這件事上,向來重視,畢竟這個世界上最值得她愛護的就是她自己。

她坐在梳妝台前有條不紊的化完整個妝容。滿意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褚徵音拿起擱在一旁的手機,亮起手機屏幕,06:32.

嘖。

熬夜猝死的後遺症:早睡早起,佛係生活,養生少女。

人一旦死過一次,就絕對不敢再作下去。

收拾妥當緩緩走下樓的時候,薑玦已經坐在飯桌前用早餐,文惠應該還沒醒來,王姨端著棗糕從廚房裏走出來,眼尖的瞅見站在樓梯上的褚徵音,連忙開口問好。“小姐醒啦,早飯要喝粥還是下麵條?”

薑玦也注意過來,褚徵音微微一笑。“給我杯豆奶,謝謝。”

王姨應了一聲,放下棗糕便往廚房走去。

薑玦溫和的看著褚徵音,輕聲道。“怎麼今天醒這麼早?”

褚徵音在一旁落座,笑得很甜。“昨晚睡得比較早。”

薑玦看起來有些驚訝,抬腕幫她倒了杯溫水,絮絮叨叨。“早睡對身體好,以後少熬點夜,熬夜對身體免疫力不好,你看看你之前的樣子,這個假期回來就沒有吃過一天早餐...”話在這裏一頓,薑玦突然想起了這個外甥女的脾氣,猶豫的看了她幾眼,沒有繼續說教下去。

褚徵音捧著水杯小口小口的喝著水,聽著薑玦的嘮叨心底暖洋洋的,這種從未擁有過的關切和溫馨讓她感到新奇,這是她一直以來所渴望的親情啊。

褚徵音正低著頭感懷,耳邊的聲音卻突兀的停下,懵懵懂懂的抬頭,對上薑玦的眼神,隻見他口氣軟和下來。“頭還疼不疼?昨天晚飯也沒吃,看著都瘦了。一會讓李醫生再來看看吧?”

薑玦看著她有些眼眶邊緣有些泛紅,以為她又要被氣哭了,心疼的揉了揉她的腦袋瓜子。“怎麼不說話?生氣了?”好聲好氣的哄“好了好了,舅舅不說了。”

褚徵音心裏是五味雜陳,說不上來的情緒。

原主最不耐煩這些說教,每次薑玦說起這些,盡管她知道薑玦是為了她好,依舊會鬧脾氣——尤其是在她剛起床有起床氣的時候,按理說褚徵音為了不崩人設,理應作一作,但此刻她實在不願如此。

伸手挽住薑玦的手,聲依舊嬌嬌軟軟的,帶著點鼻音“燒都退了,不用麻煩李醫生啦。”

薑玦有些愣神,就見褚徵音眉眼微低,很乖巧的模樣。“舅舅,我沒有不高興。”

他默了一瞬,帶著探究的眼神看向褚徵音,養在自己身邊二十年的小姑娘,雖然是個懂事的小姑娘,但向來刀子嘴豆腐心,除了對待自家老爺子,旁人讓她說一句軟話能要了她的命,如今乖乖巧巧的在自己麵前說著貼心話,怎麼想怎麼奇怪。

但作長輩的,看自家寵愛的小輩都是自帶濾鏡的。

薑玦也隻是疑惑了那麼一小會,就在腦海中勾勒了無數個版本為褚徵音的改變找到理由,然後麵色一鬆,用很溫和、很欣慰的眼神看著褚徵音。“我們音音,長大了啊。”

褚徵音很輕的咬了咬唇,衝他害羞的笑了一下,然後迅速坐好,捧著王姨剛端出來的豆漿喝一口。

薑玦喝下碗裏最後那點瘦肉粥,準備起身去公司。

褚徵音適時叫住他“舅舅。”

薑玦回頭。“怎麼了?”

“等我五分鍾好嗎?捎我一程呀~我要去醫院。”

褚徵音用筷子夾上一個奶黃包,咬一口甜香四溢,滿足的彎了眼睛。三兩口解決掉它,又喝下最後一口豆漿,便擱下筷子,起身去廚房用清水漱了漱口。然後快步走到門口,換上細跟涼鞋,搭著薑玦的車到了醫院。

...

薑秉德住的地方是單人病房,他此刻正背對著大門,坐在窗前看著報紙,護工不在病房內,不知去了何處。

褚徵音放輕了步伐,但高跟鞋踩在地上還是會發出‘噔噔噔’的聲響,薑秉德的視線從報紙上移到門口,銳利地眼神瞬間軟和下來,摘下老花鏡,和藹可親的向她招手。“今天太陽是打東邊出來了吧,我的小公主怎麼來的這麼早。”

這是一個很容易讓人親近上的老人。

或者說,處於褚徵音這個身份,他的態度很容易讓人放下疏離感。他對這個外孫女的疼愛讓褚徵音由無聲的記憶轉化為有聲的感受,來之前的那點畏怯在此刻有如逝去的流水,滾滾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