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六祖慧能在五祖弘忍大師處得到衣缽時,為了悟道修行,來到南海。當時因為廣州法性寺有位印宗禪師正在開講《涅盤經》,慧能大師於是決定在法性寺停留數日,以便聽聞法師講經。

這天,寺前因為法師講經而豎起了幡旗。

由於印宗禪師遠近聞名,大批的人從各地湧到。其中有兩個和尚見到廣場中飄揚的幡旗,便開始議論起來。其中一人說:

“是幡動。”

另一人則說:

“不,是風動。”

兩人就此爭論不休,引來了人潮駐足圍觀。

這時慧能大師也趕到了,他一看便開口說道:

“不是幡動,也不是風動,是你們二位心在動。”

兩個和尚頓時恍然大悟。慧能大師的這番話,也正是《涅盤經》的中心思想,據說,耳聞此事的印宗禪師於是馬上迎請慧能升壇說法,並禮拜為師。

生活中,大多數人也和這兩個和尚一樣,過分執著於事物表象,忽略關照自己的內心。外在事物牽動起我們內心的不同反應,但究竟哪個是本質,哪個是倒影,類似“風動還是心動”的問題,少有人追究,也不那麼容易說得清。

《大學》中說,“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靜,謂心不妄動,通俗一點的表達就是要平和。君子之道,為而不爭,如柔之勝剛,弱之勝強。靜心,是與真我距離最近的一種“活在當下”的方式,能讓我們獲得更加敏銳的觀察力。人在“心不妄動”時,最能體驗到生命的樂趣,也最容易開啟智慧之門。

唐代高僧惟信禪師曾對自己的弟子說:“老僧三十年前未參禪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及至後來,親見知識,有個入處,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而今得休歇處,依前見山隻是山,見水隻是水。”

古代禪宗的這段審美感悟,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認知外物與自身。同樣是見山見水,卻有悟和未悟的天壤之別。芸芸眾生常桎梏於事物表象,見山是山,見水是水;當閱曆、修行到達一定程度後,就能透過表象看清事物本質,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而真正有大智慧的人,能洞悉事物的因果、本原、變化等運行機製並脫身其外,故見山隻是山,見水隻是水。

麵對堆積如山的工作,如果隻盯著一件件棘手的任務扮演“救火隊員”的角色,在見山是山的層麵,事情隻會越積越多,讓你疲於奔命;如果你能區分輕重緩急,著手處理前先理出頭緒,見山不是山,效率會提高很多;而當你能以平和的心態坦然麵對當下的任何突發事件,見山隻是山,就消除了所有壓力和煩惱的根源,從容開放的心態會讓你事半功倍。

佛學上說修道的過程,是戒(改變)、定(禪定、停止反應)、慧(智慧),通過這三者不斷接近事物的本質。慧又分為聞慧(通過看到得出的智慧)、思慧(通過思考獲得的智慧)、修慧(用心感受到的智慧)。三者之中,首推修慧,隻有真正用心參悟的道理,才是最準確,最合乎自身的。

謀定,而後動,有靜,則能安。這是先賢的古老智慧,對於今天的我們也同樣適用,其“療效”甚至好過心理醫生開出的藥方。“定”是一種境界,有了定之後,再內觀;當開始評判時——停下,之後再去覺知,我們對事物的真相就能看得更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