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來的人是寧木子,盧老三的臉上有一瞬間的糾結,盧母看出他的猶豫,抿了抿唇也沒說什麼。
等到盧母出來,寧木子就向她打聽道,“爹的病最近怎麼樣了?您有沒有帶他再去鎮上看看?”
“還是老樣子!”盧母忍不住搖頭歎氣,神色又陰鬱了起來,“讓他去也不去,老是怕花錢,這病要是在治不好,咱們家也過不下去了。”
是死是活也得有個說法,老是這麼半死不活的吊著口氣,他們這種普通人家哪裏耗得起?
寧木子也是頭一次遇見這樣的病,也隻能繼續勸道,“娘,病還是要看的,爹說不去你也不能老是依著他,他這樣一直在床上病著,你也幹不了其他的活。小武現在年紀又小,將來要娶媳婦蓋房子的,書還得一直讀下去,這可是筆不小負擔!”
“那怎麼辦?”盧母向來是個沒主心骨的女人,盧老三結實的時候事事都聽盧老三的,現在盧老三病倒了,她又隻能聽兒女的,“木子啊,你來幫娘出出主意!”
頂著盧母求救的眼神,寧木子自然說不出拒絕的話,更何況她跟盧老三明麵上還是父女,就更不好拒絕了。
付延銘卻盯著寧木子的背影,心中不由擔憂。
他還記得那盧老三對寧木子有多糟糕,當初盧老三發病的時候,甚至還狠狠訛了他們一筆,付延銘私心是不想寧木子管這件事的。
“你覺得呢?”寧木子回頭向付延銘爭取意見,她心中也有疑慮,不敢輕易下結論。
付延銘伸手輕輕搭在寧木子肩膀上,眼神溫柔又堅定,“都聽你的,我站你這邊。”
寧木子心中這才稍定,同盧母道,“我先去勸勸他,看看能不能勸通吧。”
寧木子進屋的時候付延銘也要跟著,他對盧老三印象實在不好,生怕寧木子會吃虧。
“你就別跟著了。”寧木子就停了腳步,輕輕將他往外頭推,“裏頭有病人空氣不好,你就帶著兒子在外頭等,別讓小孩子進去。”
付延銘低頭看了眼懷中的兒子,發現小家夥也睜著一雙圓圓的眼睛使勁兒向他看,模樣說不出的嬌憨可愛。
“那我就在這裏等。”付延銘隻好後退一步,小心提醒寧木子道,“要是有事兒的話記得叫我,我就在外頭。”
“嗯。”寧木子朝他點頭,想了想又補充道,“放心吧。”
甫一掀開簾子,難聞的氣味兒就撲麵而來。
苦澀的藥味兒同空氣中陰暗潮濕的氣味糾結在一起,中間還夾雜著生病人的氣息,寧木子一進來就差點兒窒息。
她在門口站了一小會兒才覺得能適應這氣味兒,這才繼續往裏頭走,越往裏頭走,難聞的氣味兒也越重。
自她進來房間,盧老三就盯著她瞧,此刻見寧木子往裏頭走了,這就將臉往別處一撇,嫌棄道,“你來做什麼?是來看看我死沒死的?!”
寧木子不理會盧老三的冷嘲熱諷,而是搬了個凳子坐到盧老三床邊,屋子裏常年潮濕凳子上有點兒黏,寧木子強忍著不適還是坐了下來,“爹,咱們再去鎮上看看大夫吧?”
盧老三一聽這話,氣的上半身都差點兒坐直了,他回頭使勁兒瞪著寧木子,兩頰的青筋都凸起來,“你這是巴著我們盧家傾家蕩產的?這醫館還不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這就是見不得我們好?!”
盧老三一張嘴就一股難聞的藥味兒,寧木子差點兒被熏得上不來氣,她忍不住將上半身往後頭仰了點兒,皺眉道,“你這病不看大夫又不會自己好,藥貴是貴了點兒,能治病就行!”
盧老三睜大著一雙眼看她,見寧木子的表情似乎格外認真,就嫌棄的將往旁邊一撇,“不去!我們盧家的事兒還用不到你來管!你要是真看不過去,還不如拿點兒錢來過來資助,不用你在這兒假惺惺的說風涼話!”
風涼話?
寧木子差點兒被氣笑了,感情她在這兒苦口婆心勸半天,這盧老三還是將她當仇人一樣的防著!
寧木子氣的從凳子上坐起來,因為起來的太用力,坐著的凳子就被她給踢翻了,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發出難聽的一聲悶響。
盧老三不語,一臉不高興的扭頭來看寧木子。
這凳子怎麼說也是他們家的東西,什麼時候輪到寧木子來摔了?
付延銘和盧母在外頭都聽見了這聲響。
付延銘心中一緊,下意識的就要進去,盧母就趕緊拉住他,“還是我進去看看吧,你還在這兒帶著孩子,我去裏頭看看出了什麼事兒,這老三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