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慕會說的字有限,隻能偶爾蹦出來幾個字,根本就連不成句子。他小小年紀還不懂什麼是分別,聽寧木子讓他說再見,也隻能簡單的蹦出,“見......見見......”
嘴上一邊說,慕慕還學著寧木子剛剛教他擺手的動作,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向付延銘告別。
付延銘跟慕慕貼了貼臉,彎腰在寧木子額頭印上一吻。抬起頭來,聲音格外沉重,“等我回來。”
說完這句,付延銘便兩步騎上了馬,猛地一揚馬鞭,頭也不回的走了。身後跟著的幾個士兵草草向寧木子點了頭,也快速追逐付延銘的腳步去了。
百萬大軍就停在不遠處,烏泱泱的一片。付延銘身著銀白色鎧甲,騎著高頭大馬,肩背挺得筆直,人群中一眼就望見他。
付延銘騎馬站在最前頭,身後站著的是百萬大軍。城樓上,太監正用奸細的嗓音念著聖旨,因為離得稍遠,寧木子聽不清具體的內容。
聖旨不一會兒就念完了,本該由皇帝出麵的場合,因為皇帝的身體不好,此刻便下派了丞相出場。
大約是一番富麗堂皇的激勵之後,眾將士齊齊舉起了手中的酒碗。付延銘調轉馬頭,像是對將士們說了什麼,接著一仰頭便將烈酒灌了下去,未倒進嘴裏的酒水順著兩側流下。
喝完這碗酒,付延銘將手中酒碗往地上重重一摔。濺起的碎片不經意撞了馬腿,帶來輕微的騷動之後又被穩住了。
剩下的將士也都有樣學樣,喝了壯行酒,摔了酒碗。
付延銘這便一揚馬鞭,縱馬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身後百萬大軍竟跟隨。
寧木子呆呆的看著付延銘越走越遠的身影,灰塵滾滾中,仿佛看見付延銘回頭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不過很快就出了寧木子的視線,再也望不見了。
等到最後的士兵縱馬離去,揚起的灰塵重新落下。
寧木子才吸了吸鼻端的冷水,轉頭道,“走吧。”
因為站的太久,寧木子的兩條腿也變得有些僵硬。馬夫耐心的等了寧木子一會兒,直到她被凍著的兩條腿緩慢恢複知覺,重新坐到了溫暖的馬車中,這才驅車駛離了城外。
寧木子就覺得心裏像是少了一塊兒什麼,空落落的漫無邊際。馬車已經從城外進了城中,外麵的叫賣,經過百姓的交談,都清晰的落入了寧木子的耳中。
她耳朵中能聽見,心裏卻毫無波動,像蒙了一層灰蒙蒙的霧,將自己與外界隔開了。像是察覺到了大人的情緒,慕慕也乖乖的待在了寧木子的懷中,乖巧的沒有哭鬧。
寧木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拍著慕慕的後背,心思卻全然都不在慕慕的身上。腦子放空,心中也空落落的。
馬車回到將軍府後,王伯一見寧木子這幅魂不守舍的模樣,就擔憂起來,“夫人......”
付延銘離京打仗,王伯心中也擔憂。
可他在府中守了幾十年了,從當年的老將軍一直守到如今的付延銘,對於打仗一事,也早就想通看開了。雖然不至於習以為常,可遠不到寧木子這種失魂落魄的狀態。
王伯隻好勸她,“塞北國小財力淺薄,將軍以前也與他們交過手。夫人無須擔心,將軍定會凱旋。”
“王伯,謝謝你。”寧木子向王伯虛弱一笑,“我隻是有些困。昨晚睡得不好,今早又起的太早罷了,您不必擔心。”
“是嗎?”
王伯見她這樣子,心中還有些狐疑。不過見寧木子一幅不願多說的樣子,隻好命令下人們,“快送夫人回房休息去!誰若是敢耽擱了,小心我拿你是問!”
一時間,周圍的下人們扶寧木子回房的回房,跑回院裏整飭屋子的整飭屋子,各個都忙了起來。
寧木子隻覺得他們過分誇張了,可她此刻也沒有說話的力氣,索性就閉嘴由他們去了。
海棠和翠兒瞧見一院子冒出來的仆人本就嚇了一跳,這會兒看見寧木子在其他人的攙扶下回來,兩人的臉都嚇白了。
海棠快步上前來到寧木子身邊,將旁邊扶著她的丫鬟給擠到了一邊,立時關切道,“夫人,您怎麼了?”
見寧木子不說話,海棠急的都要哭了,自個兒在旁念叨著,“明明早上走的時候還好端端的……”
“別吵。”寧木子聽她哭哭啼啼的惹得頭疼,“扶我回房休息一會兒,讓我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