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啟篇】02 隻為啟她,皇權翻覆(2 / 3)

深藍的眼睛眨了眨。

延陵君會用心收著東西不多,而且他一直都和褚琪炎父子不對付的,為什麼要拿來給褚琪炎?

隻不過她卻知道主子的事情不能隨便打聽,當即就恭敬謹慎的應了,“是,主子!”

深藍轉身跑了。

延陵君又回頭看了褚琪炎一眼,然後就是微微一笑,什麼也沒再多說的舉步走了出去。

這邊李林在不住的給褚琪炎撫著胸口順氣,然則褚琪炎劇烈的一番咳嗽之後,就是喉頭一熱,又是一口黑血噴出。

“殿下——”李林的臉色慘白,慌亂不已。

東行和尚不能坐視不理,趕忙上前來又給他把了脈,最終也不過是遺憾的搖頭一歎——

這毒,他是真的無能為力。

“太醫——快傳太醫來!”李林失控的衝著門外大喊。

“不用!”褚琪炎吐了血之後倒是慢慢的緩了過來,擦了把嘴角,攔下了他道:“你還是親自往延陵君那裏跑一趟吧,皇上駕崩的消息不可能藏得住,京城之內肯定馬上就要亂起來了,我不放心!”

那引魂鈴,他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李林也是拿他完全的沒有辦法,隻能生著悶氣應了。

褚琪炎於是就又吩咐道:“在吩咐馬房的人備車,一會兒——”褚琪炎說著,就又咳嗽了一聲,“我要用!”

李林心裏狐疑,但如今是真的早就沒了心情多問,答應著趕緊去了。

褚琪炎坐在榻上,明顯是沒什麼精神,緩了口氣,才又抬頭看向了東行和尚道:“本宮眼見著時日無多,這最後一點的時間,恐怕還要借你的佛門清淨地一用!”

他這便真是要將這京城裏麵全麵崩盤的局勢棄之不顧了。

東行和尚也無話可說,隻能點頭應了。

*

從東宮出來,延陵君走的是往衙門去的方向。

這個時候,宮裏皇帝駕崩的消息雖然還沒公開,但是各家慘遭殺戮的王府卻已經炸開了鍋,幾乎所有的禇氏子孫都盡遭屠戮,相對而言,這一次對禇氏的闔族清洗甚至比當年憲宗所做的那一次更加徹底和殘酷。

如果不是為了滅他一國,還有什麼人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主子,您覺得這件事——到底是什麼人做的?”思慮再三,淺綠終於忍不住問道。

直接出手的人是李瑞祥,但他這個大總管算是位高權重,可是作為一個閹人——

任憑是誰都會覺得他的背後另有主使。

“就是他,還能有誰?”不想延陵君卻道,語氣篤定,“嚴格說起來,做到這一步的,極有可能是南華方麵針對西越的陰謀,但事實上——縱觀他滿朝文武,卻絕對沒有任何一個人有這樣的能耐,能把事情做絕到了這個份上,刺殺一次皇帝,就足夠他們擔待巨大的風險,更別提對整個禇氏一門全部下手屠戮,而且——”

延陵君說著,臉上笑容就已經不知道何時斂去,唇角抿成了一條線道:“你們不覺得李瑞祥他下這樣的狠手,其中隻為泄憤的成分遠高於要留著後路,謀朝篡位的野心嗎?”

如果李瑞祥是要幫什麼人來奪取西越的江山的話,那麼在他毒殺帝後又血洗各個王府的同時,與他合謀的人就應該趁虛而入,攻入京城了。

可是——

現在卻什麼後續的動過也沒有。

幾個丫頭互相對望一眼,都是百思不解。

“今夜之後,整個禇氏王朝隻怕就要全麵崩塌了!”想了一想,還是淺綠說道:“那麼主子——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三條路!”延陵君晃了晃手指,語氣卻是一貫的不怎麼莊重,“第一條,就像褚琪炎方才給我開出來的條件一樣,控製褚褚易民做傀儡,他必定全在我掌握之中,我想要做什麼都成;第二,馬上進宮去和李瑞祥談一談,如果能爭取到與他結盟,然後在他現在所做的程度上補一刀,徹底踏平整個禇氏一族,那就改朝換代,這整個西越的天下都是我的。”

延陵君的話,就隻說到這裏。

可是他卻既沒有去找褚易民“談談”,走的這一條路也不是進宮。

他看不上褚易民,這一點他身邊的幾個心腹都心領神會,但李瑞祥那裏——

明明是個門路的。

“李大總管那裏,主子是還拿捏不準他的圖謀吧?”眾人各自沉默,最後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映紫。

延陵君莞爾,但笑不語。

李瑞祥的種種舉動都太瘋狂,這個人,十分的危險,貿然的主動接觸,一點好處也沒有。

他不說話,幾個丫頭也不敢聒噪,又再沉默了一陣,淺綠突然就又想起了什麼,不解道:“主子方才不是說一共三條路嗎?可是您就隻說了兩條,那第三條是——”

她的話音未落,身後的巷子裏就突然有一騎快馬追出。

眾人連忙戒備。

映紫回頭看了眼,就壓住淺綠持劍的手道:“是桔紅!”

眾人鬆口一口氣,延陵君順勢收住韁繩,片刻之後,桔紅就已經奔到跟前,也不廢話,直接稟報道:“主子,各王府的情況都已經打探清楚了,各家仆從的損傷概不做數,但是皇族一脈,全無幸免。”

“全。無。幸。免。”延陵君咬文嚼字的緩慢重複了一遍,再次確認道:“一個漏網之魚也沒有?”

“那倒不是!”桔紅道:“除去東宮褚易民和褚琪炎父子,還有一個人,就是住在城外行宮養病的簡小王爺,在京城各王府出事的同時,李瑞祥也派了一隊暗衛直奔行宮,但據說——還是被他僥幸給逃了。”

褚易簡!

這個眾人皆知的廢人,居然會有這樣的本事?難道隻是巧合嗎?

淺綠靈機一動,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主子方才所說的第三條路,難道是指——”

是褚易簡嗎?

如果他能從皇帝精心訓練的暗衛手中逃脫,那就說明,他絕非池中物,也是有問鼎天下的資本的。

“現在已經沒有第三條路了!”延陵君卻是突然說道。

他的目光突然一冷,“桔紅你馬上進宮去見李瑞祥,告訴他,這個人,我幫他解決,稍後我會親自進宮去和他談。”然後又對映紫道:“你走一趟東宮!”

褚易民一次不死,李瑞祥肯定還會再度出手,雖然未必就用得著他的人,但是——

作為合作的誠意,這至少是個態度的問題。

“是!”眾人都知道這一次茲事體大,也不敢怠慢,都連忙答應了。

兩人才要策馬離開,延陵君卻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就又叫住了映紫道:“你的目標,隻管看著褚易民就好,至於褚琪炎——他要做什麼都隨他去,不用管他了。”

他要踏平的,是南華風氏的朝廷,他和褚琪炎之間沒有深仇大恨,這一番動蕩之後,這天下勢必也還要重尋一個歸屬,這樣一來——

他倒是寧願成全了褚琪炎,也總好過便宜了南華方麵的任何一個人。

兩個婢女也顧不得深思計較,趕緊的領命去了。

延陵君先去了趟刑部的衙門,利用職務之便,下了一道通緝令,同時又分析出褚易簡可能的去向,安排了自己手下暗衛去設卡攔截,一番布置,等到忙完了,已經是黎明時分。

深藍在門口探頭探腦的等了有一會兒了,此時連忙進來。

“東西送去了?”延陵君問道。

“是!已經交給那個叫李林的侍衛了!”深藍道,避著他的視線,過了一會兒,終還是忍不住的說道:“東宮的侍衛護送一輛馬車去了皇覺寺。”

“嗯!”延陵君淡淡的應了聲,事不關己的舉步往前走。

“主子!”深藍到底還是性子直,猶豫再三,還是鼓足勇氣叫住了他,“關於潯陽公主的事,那會兒您去東宮的時候怎麼隻字未提?”

查明褚潯陽的下落之後,今天入夜他本來就是衝著東宮褚琪炎那裏去的,可是半路得到褚琪炎和褚潯陽出事的消息之後,他卻又隻當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掉頭就走。

他們主仆在西越帝都的這六年,雖然表麵看來他和褚潯陽之間沒有任何的關聯,甚至為了爭奪楚州的軍權,褚潯陽幾次給他壞了事,但是仔細的觀察,深藍卻不難發現——

對於和褚潯陽有關的事,自家主子其實全都分外上心。

“橫豎已經一切都成定居,無利可圖的事情,還提它做什麼?”延陵君道,語氣平緩而不帶任何的情緒起伏。

深藍是總覺得他和那潯陽郡主之間是有點什麼,隻那一點的感覺十分微妙,似乎很難掌握。

延陵君舉步往外走,深藍心事重重的跟著。

他走了兩步,就又問道:“給蘇卿水的密信確定已經發出去了嗎?”

“是的!”深藍回過神來,連忙應聲,“千機閣的消息渠道很快,應該很快就能得到卿水公子那邊的回應。”

“嗯!”延陵君頷首。

他要拿下帝都,必須得要蘇逸裏應外合的配合。

他隱姓埋名蟄伏西越這麼久,所等的——

不過就是這個契機,一定要牢牢把握。

至於褚潯陽——

他承認那天他主動請纓前去監斬,就是因為提前心裏隱隱的有種預感,覺得她會回來,隻是還是沒有想到,她居然真的不顧一切的趕回來,那一刻,看著她於遠處蕭條一片的街巷裏策馬而來,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持的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從來就沒有那麼一次,是那樣的不願意看到她。

明知道這是一個請君入甕的必殺局,明知道她此次回京就絕無生還的可能,可是這個一向都聰慧靈秀的女子還是飛蛾撲火,不顧後果,不顧一切的回來了的。

她的回歸,看似是個意外,但其實他是知道的,那是必然。

那一夜橋頭相遇,她醉語呢喃說過的那些話她自己也許早就不複記得,他卻經年不忘,她可以為了她的父兄毅然遠走,以女子之身征戰沙場,今時今日,她的父兄命在旦夕,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選擇獨活於世的。

這個女子,看似強悍精明,實際上卻是天真,甚至是傻的利害嗬——

曾經是有那麼一瞬,他是想過要強行將她救下的,可是失去至親的痛,他自己感同身受,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