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安徽省城安慶被太平軍占領後,廬州府便成了安徽巡撫衙門的臨時駐節地。署理巡撫福濟,統帶三營團練一千五百人,駐守城內,其餘兵力則駐守城外。團練大臣周天爵率四千團勇,駐紮在遠離廬州的宿州,他早年曾做過宿州知州,對宿州情況較熟,募勇籌糧,征集練費,自然都比較方便。
到廬州安頓下來以後,李鴻章先來拜見福濟,客客氣氣地道:“下官奉侍呂郎大人之命,特來廬州各縣征集錢糧,還請大人鼎力支持!”
福濟除了滿口應允,自然是無話可說。兩個人又談了一陣閑話,福濟便把李鴻章單請進簽押房,命人沏了杯好茶,這才笑道:“少荃,得知你老弟回籍幫辦呂侍郎團練,你不知老哥多高興!聽說呂侍郎回旌德,招募了兩營團勇?這兩營團勇,他是交給了袁午橋,還是交給了老弟?老弟做營官,可是屈才了。”
福濟雖是地方官,卻是滿人,對於從京城下來的工部侍郎呂賢基自然不太買賬。李鴻章雖然官小無權,但是素有才名,對福濟構不成威脅,乘機拉攏一下,還是有必要的。
李鴻章在官場也待了幾年,其中緣故心知肚明,便笑道:“撫台大人真能講笑話。下官大小也是皇上欽命的團練幫辦,侍郎大人怎麼可能把下官放到營裏去做營官呢?”
福濟見李鴻章回答得滴水不漏,不由哈哈笑道:“聽你老弟的口氣,呂侍郎對老弟當真不薄啊!老弟在呂侍郎身邊如此得意,本部院就不多說什麼了。聽京裏來的人說,呂侍郎離都時曾對老弟講:‘君禍我,上命我往;我亦禍君,奏調偕行’。照此看來,老弟回籍幫辦侍郎練勇,是侍郎奏調的了?人都說呂侍郎隻會紙上談兵,哪知道,他還真是個有眼力的!”
李鴻章見福濟公開挑撥,便沉吟道:“侍郎大人是否對下官說過這話,下官已經不記得了。但據下官所知,侍郎大人的確對袁甲三大人說過這話,是袁大人親口對下官說的。袁大人還說,能得侍郎如此青睞和器重,是他的福分。侍郎大人很器重袁大人。”
福濟一拍桌麵,豪氣衝天地道:“老弟,你以後有什麼事,隻管來找我。在安徽,本部院眼裏,既沒有什麼製軍,也沒有什麼侍郎,隻有你老弟一個。老弟的事,就是老哥我自己的事。隻要老弟言語一聲,老哥馬上就派人去辦!”
一聽福濟講出這話,李鴻章馬上起身道:“多謝大人看重!大人若無其他吩咐,下官先行告退。等下官把侍郎大人交辦的差事辦完,再來衙門侍候大人喝茶。”李鴻章不想卷入大員之間的勾心鬥角當中。何況,福濟貪財好色的官聲遠播,李鴻章也不想與他走得太近。辭別福濟後,李鴻章心生感慨:“看樣子,福濟在安徽,日子也不是太好過。”
李鴻章在廬州一帶,與呂三爹展開轟轟烈烈的勸捐籌糧工作,費盡口舌,三個月後就勸捐二十萬兩白銀、五萬石糧食。
福濟向呂賢基支援了一百條火銃和一門不能使用的土炮,算是給李鴻章個麵子。
李鴻章見福濟如此小氣,隻好把銀、糧先交由呂三爹押回舒城,自己則馬不停蹄地趕往宿州見周天爵,不料卻碰了個大釘子。周天爵不僅不肯為呂賢基代賒一匹馬,槍也不肯支援一條,火炮更是無從談起。
這還不算,周天爵還當著李鴻章的麵,說了呂賢基許多不是。李鴻章硬著頭皮聽他發了一通牢騷,不敢在宿州耽擱,連夜趕回舒城來見呂賢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