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收回,不知不覺中又悄然落回下頜,輕輕叩擊著下巴,兩眉隨之凝起,頓時陷入沉思之中。
沉思之中,方祖賢似乎忘卻了周身的一切,指叩下頜頭微揚,自言自語道:“照理來說,如果白影前來問話,他應該將那個人一起帶來才是,可為何他偏要等我們進食之後,再帶那個人來與我們相見?”
林遠、劉秦兩人與他相識年餘,自然早就習慣了方祖賢此時的神情,但花道水赫連虎與沙無用等人卻是頭一次見到他的另一麵。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是白影還沒有完全控製住那個人,還沒有從他嘴裏摳出有用的東西;要麼就是,那個人可能已經死了……”
方祖賢一句“那個人可能已經死了”,屋中眾人聽了皆是一驚。
他說的前一種可能眾人都還能接受得了,可若說那位接頭人已然身死,這恐怕純屬毫無根據的猜測了。
想是這麼想,但一看方祖賢此時麵上的神情,卻又不由信了兩分。
花道水將身子往方祖賢身旁靠近了些,凝眉問道:“老幺,你這話怎麼講?為何你這麼肯定那個人已然身死?”
“感覺。”方祖賢撓頭嘿嘿一笑:“這完全隻是我的感覺而已。從白影的言辭中,我感覺到那個人身死的可能性要他被白影控製的可能性大得多。”
“隻是感覺?”
“我的感覺一直很靈敏。”方祖賢說道:“如果我們要找的那位接頭人已被白影控製住,就算白影他沒能從其嘴裏摳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他也大可將那位帶路的乞丐帶來與我們對質一番,何必這麼費煞苦心?”
再指了指烤羊與兩個酒壇,道:“換而言之,如果那個人真的已死,那麼,就算他將那個給我們帶路的乞丐喚來對質,就算他已經看出了其中的破綻,隻要我們一言否認,他也沒有辦法拿住我們。因此,我覺得他這是在故布疑陣,讓我們心生疑惑自亂陣腳。到時,他隻需要輕輕三言兩語,便可從中獲得他想要得到的東西。”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花道水這麼一說,等於是間接肯定了方祖賢的那種感覺。
“等。我想,我們真正要找的那人應該不會坐視不理,他此時應該比我們還著急。”方祖賢知道李奇一定察知了此事,但他卻沒料到,若不是林無鐵出麵,李奇是絕不會插手這件事的。
在李奇的眼裏,方祖賢隻是他眾多有用棋子中的一枚,而花道水等人,則是無涉棋局局勢的棋子。
棋局之中,戀子以求生,乃是最最下等之策!
作為一個上位者,他李奇若想贏得沙州這盤棋,又豈會在乎一棋一子之得失?因此,隻要能贏得棋局,包括方祖賢在內的所有棋子,他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斷棄。
“當然了,我們還得作好另一手準備。”方祖賢起身,伸以指肚試著小刀刀鋒,道:“畢竟這裏白影的天下,他們也不一定能成功替我們解圍。”
方祖賢獨步走到屋中椅子後邊,蹲下身子,揮刀斬下椅腳上的一根橫木,然後將那根兩尺來長寸許寬窄的方木握在手中,一刀一刀地將方木削尖:“無論有沒有人來解困,我們都得做好脫困的準備。”
眾人不明白他為何從椅上斬下一方木,等他將手中的那根椅木削得尖尖時,李秋這才猛然省起:“你是想用這根方木當作脫困兵器?”
“可惜隻有三哥你最擅這玩意兒。”方祖賢嘿嘿一笑,走近李秋身旁,將削尖的椅木遞給他:“試試看,看看趁手不趁手。”
林遠這時也明白了過來,笑道:“你是想將這東西作成老三的兵器--投槍?”
方祖賢點了點頭,道:“外麵不僅有刀槍守卒,還有好幾個弓弩手。要想接近他們,奪其兵器突圍,必須先得對他們進行遠距離攻擊,亂其陣腳。隻要我們與外麵的刀槍守卒近身接觸,他們的弓弩必然失去了作用,我們也就多了一分脫圍的機會。”
“話雖如此,但實戰之中怕是難以施行。”李秋搖了搖頭,他久曆沙場,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外麵近有刀槍,遠有弓矢,隻怕我們才一衝出門外,便被他們的箭矢射了回來。”
“如果外麵有人相助呢?”方祖賢淡笑反問。
李秋兩眉登時微微一皺:“外麵有人相助?這話怎麼講?”
“換作是我的話,我若是想從外圍相助,必會挑上一個絕佳的時機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