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章 洞府春深落霞藏色 禁門人靜紉蓀露情(1 / 3)

卻說彭紉蓀跟隨著那老兒一路疾奔,走得他幾乎上氣接不著下氣,不由地心上著疑道:“難道不成就是這樣地走上天去嗎?”忽見那老兒說道:“夭閥快要到了,你就閉著眼吧!”紉蓀聽了,真個緊閉了兩眼,鼻子就聞得碧草青香,身體兒不由自主頭重腳輕,好似立在雲霧裏一般。耳邊也聽見有波濤澎湃的聲音,紉蓀又驚又喜,知道自己騰雲在空中,聽人講過,和仙人駕雲是不可開眼瞧看的,否則就要從半空裏跌下來的。所以他狠命地合眼,一些兒也不敢偷看。這樣地過了一會,似睡去一樣的,竟昏昏沉沉的失了知覺了。

侍到醒轉睜眼瞧時,那老兒早已不見了,自己卻坐在一張繡緞椅上,兩邊立著四個絕色的美人兒,見紉蓀醒了,一齊格格地笑起來道:“好了!醒了!”內中一個美人便去倒了一杯碧綠的茶兒,雙手遞給紉蓀。紉蓀接在手裏,心上很摸不著了頭腦,托著茶隻是呆呆地發怔。那個美人向紉蓀的臂膊一推道:“快飲了吧!”紉蓀被她推醒過來,便搭汕著問道:“和俺同來的老人家哪裏去了?”四個美人心都笑著說道:“老人家多著呢,誰是你同來的?”紉蓀仔細一想,自己和那老人締交了一個月,倒從不曾問過他姓名,這時給兩個美人一問,便吃她問住了。再向四麵一看,見那空中星光萬點,一輪明月照耀如同白晝,距離地上不過丈把來高,耳畔淘淘的濤聲猶自不絕。紉蓀心裏尋思,自己疑真到了天上。

回顧背後卻是一座石壁,壁上經月光照著,隱隱露出“疑天網”三個大字。

紉蓀看了半晌,舉杯飲那茶兒,便覺清涼震齒,連連打了幾個寒嗦:一個女子笑道:“這是現漿,飲了長生不老,祛除疾病的。”紉蓀聽說,勉強吸了兩口,便由那個美人接去杯盞。忽然月光輝頓增數倍,內外更見輝明。四個美人兒齊說道:“仙夫人來了。”就擁著紉蓀出去迎接,四個美人跪下,紉蓀也跟著跪在後麵。他偷眼瞧看,隻見明燈如電,一對對地排著。錐羽翬族前擁後護,十多仙女圍繞著,環佩聲丁東。正中一個仙夫人,鳳翅金冠,雲霓蟒服,臉上兜著一層輕紗兒,卻瞧不出她的廬山真麵。那夫人漸漸走近,護衛仙喝聲起去,四個跪著的仙女徐徐地扶挾著紉蓀起身。又有夫人身旁的仙女把一具藤質的東西,向著了地上一灑,嘎的一聲變成一把五色燦爛的金繡躺椅。眾人扶仙夫人坐下,由一個仙女傳話,問了紉蓀的姓名和年歲,家裏有什麼人,紉蓀一一對付了。那仙女又道:“夫人謂你身有仙緣,必須在此暫住幾時,等到緣盡了自然送你回去。”紉蓀其時也不知怎樣是好,惟唯唯地聽命罷了。那仙夫人叮囑四個仙女,小心服侍彭相公,眾仙女T吟一聲,擁著夫人去了。

紉蓀方回頭過去,一轉眼間,那星光和月色便慢慢地黝暗下去,霎時室中盡黑,伸手不見了五指。那一個仙女已燃上巨燭來,一個仙女笑著說道;“星月都歸去,時候不早了,淹們引著彭相公安息吧!”說著四個仙女導著紉蓀到了一個去處,也是一樣的黑暗,四邊並無幾案桌椅,隻有兩隻矮凳兒,一張繡榻,榻上蛟帳低垂,那仙女撩起帳門,便有一般異香直鑽入鼻孔。四個仙女,一人去鋪床褥,一個掌著晶燭,遂有兩人竟來替紉蓀脫衣解帶。把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脫去了,又代紉蓀卸去裏衣。紉蓀很覺有些扭泥,兩個仙女吃吃地笑了一陣。一個指著紉蓀的下體,掩口笑道:“似這樣不雅觀的東西,也帶到了天上來嗎?”三個仙女聽了,忍不住哄然大笑起來。害那紉蓀弄得不好意思,低了頭不則一聲。那時很熱的天氣,紉蓀卻覺著似深秋時候,因問那仙女道:“這裏怎麼如此涼爽?”一個仙女答道:“天上七日,世上千年,你來時是暑天,此際已是隆冬了。幸而在這裏,要是住在外麵,至少要穿著棉衣了。”紉蓀見說,半晌說不出話來。那四個仙女又是一陣嘻笑。紉蓀被她們笑得k兒紅紅的,隻把頭去縮在繡被中。覺榻上的繡褥溫軟輕盈,不識它是什麼織成的。總之是生平所不曾經過就是了。那四仙女又和紉蓀鬧了一會,才滅了燭火散去。

紉蓀這時也有些困倦了,不禁沉睡去,朦朧中似有人在自己的身上撫摩,溫香陣陣觸鼻,情不自禁也伸手去還撫她,隻覺著手處膩滑如同溫玉一般,酥胸宛然新剝雞豆,才知是個女子,苦的滿室黑暗,瞧不出她的顏色。忽然那仙女子回過身來,玉臂輕舒,鉤著紉蓀低聲說道:“你認識我嗎?”說時,口脂香味熏人欲醉,紉蓀早按捺不住那意馬心猿,便也回身低應道:“未曾睹仙人玉容,實不知仙姑是誰?”那女子璞詠地一笑道:“你方才跪著迎接的是誰?”紉蓀聽了,慌忙翻身起來,待要在枕上叩頭謝罪,口裏不住地說道:“原來是仙夫人,恕某不知,真是該死!”那女子將紉蓀一摟道:“我和你是前世的夙緣,良宵苦短,快不要多禮吧!”紉蓀見說,乘勢和她並頭睡下。仙凡異路,襄王雲雨巫山,枕席上的情深,自不消說得了。

過了一會,紉蓀又睡著了,待到醒來,美人已杳,探手去摸那床外,壁間屼嶢,好似石穴一樣,紉蓀很是莫名其妙,究不知是天上是人間。正在冥想,又見星月都明,昨日那四個仙女,手裏各捧著盟具,姍姍地進來,便促著紉蓀起身,說是天明了。紉蓀詫異道:“白天怎會有星月的?”一個仙女笑道:“天上是以曉作夜,以昏作曉的。人間紅日當空,正值天上星鬥交輝的時候。你是凡人哪裏知道。”紉蓀又問夫人到什麼地方去了?又有一個仙女答道:“仙人各有職使,夫人供職天庭,自去辦公事去了。”又問:“夫人去幹什麼公事?”仙女答道:“專管天下男女姻緣,補世間缺陷不平的怨偶。”說著紉蓀披衣下床,四個仙女忙著進巾櫛遞漱具,等紉蓀梳洗已畢,一個仙女進上香膠湯,又有一盆似酒非酒的東西叫作石髓,飲了能夠延年益壽。停了一刻,又進午膳了,那肴撰的豐美,虎掌熊踏,甘腆異常。紉蓀一頭吃著,和那四個仙女說著玩笑,大家比初時親熱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