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侍郎王鼇在朝堂論及信陽鐲免賦稅,劉瑾在旁攙言道:“豐歲妄接荒年,那都是刁民的做作和地方官的得賄,不能據為真情。最可疑的是信陽籍的朝臣,安知他們不通同舞弊。”王鼇正是信陽人,聽了劉瑾的話怎能容忍得下,就抗聲說道:“劉公公莫信口雌黃,災荒的事眾目所共睹的,何能以假報真‘,而且是公眾呈文要求,即思作弊也理有所不能,豈可任意含血噴人。”劉瑾冷笑道:“公既非作弊之人,何必這樣發惱,使旁人聽得還疑公是虛心了。”王鏊不及回答,詹事楊芳也是信陽人,見劉瑾無理,便挺身說道:“作弊要證據的,誰能憑三寸舌誣人,難道公理也沒了?”劉瑾正沒好氣,被楊芳半腰一駁,頓時怒不可遏,瞋著了兩眼大聲喝道:“你算什麼東西,配你在朝房中亂嚷?”楊芳也大怒道:“俺乃朝廷大員
(劉瑾為司禮監,係正四品,楊芳詹事為正三品,其職固高於瑾也),不在朝房說話,倒要你閹豎來多說嗎?”劉瑾聽得罵他閹豎,觸著了所忌,麵上立時漲得通紅,竟不管好歹,舉起手來隻一掌,打得楊芳掩臉怪叫。劉瑾又喝令伺候室中侍衛把楊芳綁了起來。初時劉健、李東陽、謝遷等尚侍相勸,到了這時,誰也忍耐不住,一齊大嘩道:“太監可以如此放肆的,朝廷的法律都沒有了!”劉瑾怕眾怒難犯,乘著亂哄哄的時候,一溜煙逃走了。這裏由劉健為首,氣衝衝地扯了楊芳入奏皇上。景陽鍾鳴,靜鞭擊過,劉健、謝遷、李東陽、李夢陽、戴珊等紛紛跪下,楊芳便哭奏劉瑾毆辱的緣故,王鼇奏陳劉瑾語釁舞弊。劉健頓首道:“陛下不懲劉珍,臣輩不能受閹奴欺淩,自當掛冤歸裏。”正德帝見眾口一詞,知道劉瑾似太過分了,隻得刑部擬罪。諭旨下來,眾臣才行散去。
誰知正德帝回到宮裏,劉瑾已伺候在門前,一見正德帝進來,璞的雙膝跪倒,放聲痛哭。正德帝本甚信寵劉瑾的,如今見他這般悲傷,便安慰他道;“你有怎樣話盡可以直陳,自有膚替你作主,不必悲哭到這樣地步。”劉瑾含淚磕頭道:“閣臣驕橫無禮,譽奴脾為小人,謂以飛鷹逐犬的壞事導陛下於不規,這不是明明壓製第五一十九回霓裳翩趾正德帝登基鷹犬馳驟司禮監專政皇上,先把奴蟬來做開端嗎?陛下若不立下英斷,奴嬸頭頸裏沒有鐵裹著,以後不敢再侍候陛下了。”正德帝本是個一味孩子氣的人,最怕大臣們要阻擋他的遊戲,這時聽了劉瑾的摔掇,不由的心中火發,拍案大怒道:“誰敢幹預聯的私事?你且不要懼怕,聯赦你無罪就是。”劉瑾忙叩了個頭起身,當夜便勸正德帝重設東廠。自己兼領東廠監督。這東廠在孝宗初年廢去,多年沒有提及了,現又組織起來。劉瑾又在正德帝麵前定了人數,專一刺探官民隱情。稍有風吹草動,小太監便去報給東廠。監督劉瑾擅自專主,不論大官小民任意逮捕,公報私仇,株連無辜,真是不可勝計,這是後話。
且說第二天早朝,劉健、謝遷、李東陽等滿心望懲辦劉瑾,哪裏曉得劉瑾不辦倒還罷了,反授他為東廠監督。諭旨宣布,劉健、謝遷、李東陽等不覺冷了半截,下朝後即上疏乞休,有旨慰留,疏再上,三上,許劉健、謝遷致仕,李東陽仍留原職。
這樣一來,朝中又少了兩個老誠碩望的名臣,劉瑾作事比前爽快了許多。不到一月,接連添設西廠,置太監探事二十四員,監督還是劉瑾。一班小太監大家要討劉瑾的好,無事也捕風捉影,不是說謗毀皇上,便是誣譏訕監督,把京都的安分良民弄得受累無窮。東西廠審事室中榜掠酷刑日必數十起,慘呼號痛聲四野皆聞,百姓人人怨恨,劉瑾反視為笑樂。又去安慶地方覓了幾十個男女伶人,進獻宮中,令他們鮮衣美服的演唱戲劇。正德帝所好的是歌舞,驟見了這些伶人的歌唱,喜得他手舞足蹈,並晝夜學習,甚至廢忘寢食。幸而正德帝的資質卻很聰敏,隻學得一兩個月,居然也能引吭高歌。至興致勃勃時,請紀太皇太後、張太後、王太皇妃、馬太妃、常太妃等到禦苑中來觀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