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 鬢影衣香豹房戀美色杯蛇市虎西廠置奇刑(3 / 3)

明天海王村的那個老摳便不見起身出來。直到紅日斜西,仍不聞室中的聲息。鄰人有些兒疑心,打門進去瞧時,一個個驚得倒退出來,隻見那老摳不知在什麼時候被人殺死在榻上了。幸得老嶇的小兒子從外郡回來,悄悄地把老母收鹼了。安葬既畢,從此出門一去不返。那時海王村的人民才知那天和老摳談話的是劉瑾所遣的偵事員,還不曾曉得是劉瑾自己。可是二班人民大家鉗口結舌,再也不敢提及那位天殺星了。

有一次,劉瑾隨著正德帝豹房去,西華門外一個漢子狂奔進來,拔出利刀,向著劉瑾便刺。隨從的侍衛當他犯駕,立刻把他獲住,交與大臣們去嚴訊。承審的是李夢陽都憲,聽那漢子供是行刺劉瑾的,專為報殺父母的仇恨。這漢子是誰?便是海王村老摳的兒子。李夢陽有心要成全他,隻說漢子是個瘋人,從輕發配邊地。好在劉瑾並未知道漢子是要行刺他,倒也不來追究。總算那漢子運氣,保得性命,後來居然被他報仇。這是後話了。

當正德帝迷戀豹房的當兒,正劉瑾勢焰薰夭的時候。金事楊一清,禦史蔣欽,翰林院侍讀學士戴說,兵部主事王守仁,都金事呂種等上疏勃劉瑾,劉瑾閱了奏犢,大怒道:“他們活得不耐煩了嗎?”即矯旨罷楊一清職,下戴說、蔣欽於獄,貶王守仁為貴州龍場驛丞。不多幾天,戴說、蔣欽都死在獄中。劉瑾矯旨摘奪各官,是瞧疏中彈勃他的言語輕重以定罪名的,所以楊一清、王守仁兩人隻批了個致仕和降職。就中的都金事呂種卻並未處分。原來劉瑾未得誌時常得呂種的賜濟,一時未便翻臉。結果呂種又上章勃他。惱了劉瑾,也把他下獄,直到劉瑾事敗才獲出頭。其時劉瑾的威權不但炙手可熱,簡直炙手要烏焦了,朝野士夫無不側目。

一日正德帝下朝回豹房,在地上瞧見一張無名的訴狀,是劫劉瑾大罪三十三條,小罪六十條。每條都注釋年月日,說得非常仔細。正德帝看了立召劉瑾至豹房,把這張訴狀擲給他道:“你可自去辦理了,明白回奏。”劉瑾取狀讀了一遍,見事事道著心病,不由地麵紅過耳,怔了半晌,忽然跪下垂淚道:“這都是廷臣妒忌奴埠,故意捏造出來的。倘其事果有實據,何不竟自出頭,卻要匿名投訴?這樣看來,奴脾早晚要被他們陷害的,不如今天在陛下麵前盡了忠吧二”說畢假作要觸柱自盡。正德帝聽了他一番話覺得很有道理。想劉瑾真有如此不法行為,怎麼無人出頭,那分明是隱名攻擊了。正在想著,聞劉瑾要觸柱,忙令內侍把他扯住。正德帝笑著安慰他道:“你隻去好好地幹,百事有聯在這裏,聯若不來加罪,誰敢誣陷你。”劉瑾感激零涕,不住地磕頭拜謝,退出了豹房。飛諭宜六部九卿至朝房。

文武大臣聞得劉瑾相招,疑有什麼緊要的諭旨,大家不敢怠慢,慌忙入朝。不一會諸臣畢集,劉瑾就高聲說道:“咱們有一句不中聽的話要請問諸公。想劉瑾與諸公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有話不妨明講,為什麼在皇帝駕前投匿名訴狀,這事是誰幹的?好男兒承認出來,冤頭債主莫連累了眾人。”文武大臣見說,各人麵麵相覷,半晌回答不得。劉瑾又厲聲道:“今天如究不出投狀的人,隻好得罪諸公,暫請此處委屈一下了。”吏部尚書張彩、侍郎焦芳、禦史劉宇,都是劉瑾的私人。張彩也狐假虎威地厲聲道:“既敢寫到匿名訴狀,斷不是無名小吏,何不竟出來和劉爺麵談,悄聲匿跡的算不得人類。”眾大臣哪裏敢吱聲,大家默默地擁在一起,連坐也不敢坐下。禦史屠庸已忍不住了,向劉瑾跪下叩頭道:“下官素來不敢得罪劉爺的,諒不會做出那昧心的事,求劉爺鑒察。”劉瑾點點頭將手一揮,屠庸又叩個頭,揚長地出午門去了。翰林馬知雲也來跪求道:“下官是修文學的,本於國政無關,怎會攻評劉爺,尚祈明鑒。”劉瑾鼻中哼了一聲,嚇得馬知雲似狗般地伏著,氣都不敢喘了。張彩在旁把腳在馬知雲頭上一踢道:“快滾出去吧!”馬知雲聞命如重囚遇了恩赦,抱頭鼠竄地出朝而去。劉瑾又道:“你們還沒人自首嗎?”這時眾大臣又急又氣,真弄得敢怒而不敢言。又值榴花初紅的天氣,正當懊悶,一個個穿著朝衣,戴著朝冠,挨得氣喘如牛,汗流俠背,大家隻有抱怨那投訴狀的人。

戶部主事董芳見兩班文武甘心受辱,沒半個血性的人,不禁心頭火起,更瞧劉瑾那種驕橫的態度儼然旁若無人,氣得個董芳七竅中青煙直冒,便擄起了袍袖,挺著象簡搶到劉瑾的麵前,戟指著大喝道:“你為了一張匿名的訴狀,卻擅自召集大臣,任意得罪,俺老董是不怕死的,且和你一同見聖駕去,”劉瑾也怒道“你是誰?可報名來。”董芳笑道:“你連俺董芳都不認識,怪道你如此飛揚跋扈了。”劉瑾冷笑道:“咱在六部中不曾聞得你的名兒,小小一點職役,也配你說見駕嗎?”董芳咆哮如雷道:“俺是朝廷的臣子,何必定要你閹豎知道!”說著便來拖劉瑾,張彩、焦芳齊出,攘臂阻住董芳,董芳舉象簡就打,大家扭作了一堆。不知董芳打到怎樣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