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從百裏夫人的院子傳出來的。
百裏夫人的院子隻與柳丞相的書房隔了一道一丈高的青磚牆，邊兒上緊挨著。
又離府門極近，是因當年建起宅院時，掐算風水的道士甚是認真的定奪倘若想要家宅興盛人丁興旺，便要按此布局居住。
家宅倒是興盛了，柳丞相自認仕途還算暢通無阻，也算遂了他的心願。可人丁興旺這最讓他關懷的事兒卻未曾兌現，著實叫他心中有意難平，漸漸不大再信風水說法，將其稱作謬論。
還沒踏過屋裏，柳元芷就又聽了清脆一聲響。
陶瓷罐子的碎片順著地麵劃到柳元芷腳邊，上有一簇傲血寒梅，像是早些時老夫人喜歡的一陶瓷製的梅花罐子，說是老夫人抹了好半天的麵子，才說得那戶夫人動容，半推半就的割了愛，送到了丞相府來。
結果打掃的丫鬟一不小心將瓷罐撞在地上，摔得碎成好幾片。老夫人一怒之下砍了丫鬟的手腳，又請人去修補陶罐，可無論如何修補，都是少了一邊簷處的碎片，老夫人頓時嫌棄不已，送到百裏夫人房裏。
“你來做什麼！”
換了平時，縱百裏夫人與柳元芷有百般的不合，也要客客氣氣的先喚一聲大小姐，再說些挖苦的話。
百裏夫人遭柳丞相禁足數日，柳元芷不曾來過這院，便也不知百裏夫人被軟禁在這高牆大院裏過得是怎般難熬的日子，將神色熬的憔悴瘋魔，連整潔梳好的發髻，都像蓬鬆一團，亂得人覺她不大整潔。
到底是為何鬧起來，柳元芷隱約是有些許的猜測。
哪還需去猜了，百裏夫人自己便交代的清清楚楚。她扯起嘴角，笑得有一絲瘋癲，竟還能讓人看出一股兔死狐悲的關懷，倒像同情柳元芷。
“妾身知道這事大小姐定是高興著呢，見妾身倒台，新嫁娘迎入丞相府，大小姐必然是高興的。隻可惜早些時大小姐聰明了一時，這會卻愚笨的很，竟連這些道理都不懂得。”
話語已是說得不大清楚，百裏夫人說起話來甚是吃力。
忽然捂住心器處，百裏夫人似是吃了痛，朝身後踉蹌了幾步，遭有眼見的丫鬟上前攙扶住，一步一步接引著坐到了椅上，猙獰的麵目方才有所緩，連著喘了好幾大口的粗氣。
百裏夫人又笑了起來，比平時聽著還要讓人不適，像是灌了油，尖細的厲害。
“大小姐，您可別忘了，若是老爺真要再娶，您也好過不了，若是再為老爺生個一兒半女繼承家業，恐就沒你我二人什麼事了！但凡你若是有點腦子，便該知道此事當如何做。”
百裏夫人在丞相府中孤身一人，甚是擔心傳聞是真，她地位難保，竟拉起了柳元芷結盟。
“大小姐以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