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芷搖搖頭,拒絕的倒是坦然直接,不曾摻雜半點的猶豫與遲疑。她當即便拒了下來,不肯再留半點的情麵,讓百裏夫人甚是難堪。
“我來並非是為了向夫人求助,而是提點您一兩句。”
朝中近日有傳聞道是柳丞相一把年紀,還有再娶的意思。還是姑娘家裏先提的結親事,今日柳丞相便又是被請出府去談及此事。
而被人傳著道要娶的那個,是林尚書家的庶女林蘭若,僅比柳元芷大了幾個月,前些日子才剛剛辦過及笄之禮。
可始終是沒個準信兒,倒像是朝中結冤之人為了抹黑柳丞相而虛構出的。
“娶個比自己女兒大不上幾個月的姑娘,他倒一點不怕人笑話!他不要臉,我還要臉,丞相府還要臉麵呢!”
百裏夫人罵罵咧咧的,聽聞柳元芷回府,方才刻意摔破了幾個陶瓷瓦罐,引得柳元芷心神不寧來尋。
她知道柳元芷已經聽說過此事,卻一直沒什麼反應,百裏夫人隻當柳元芷是含糊不清的裝著傻,便盼著借此對柳元芷加以利用。
偏偏這柳元芷仍是不大在乎,事不關己的模樣。
“早些時,夫人曾送過元芷些話,元芷想著提點夫人幾句,便將話一路給您送回來。”
百裏夫人錯愕一時,隨即轉為更加尖刺的笑聲。
“柳元芷啊柳元芷!”她顫顫巍巍的抬起了手指,指著柳元芷哂笑兩聲,手便又沉沉地墜了下去,搭在腿間。
“你可真是丞相府的災星!打你回府,打你回府後丞相府便沒出過什麼好事!柳元芷,你就是我命裏的災星!”
見百裏夫人這般落魄模樣,柳元芷不得心生嘲笑之意,將原話盡數奉還。她自然是百裏夫人生來的災星,不僅是百裏夫人一人,她亦是趙景彥與百裏杏兒生來的災星。
“夫人當時說做人不可善妒,亦說這嫁到陽平候府去,便該知曉規矩與章法,更不能善妒。今日我便也要提醒夫人幾句,這善妒未必是好事,若惹了父親生氣,總歸是您難受。”
百裏夫人一手摁著心器前,以緩解心髒的急迫,一手握緊了椅簷,幾乎要撓出了一道道的抓痕,連指甲裏都摻著木屑與血漬。
柳元芷大步離去,心中甚至坦然,徒留百裏夫人再身後用食指指著她指指點點,卻又因氣得厲害,一時半會說不出什麼話來。
可她的確害怕。
情急之下,百裏夫人吐出一口腥紅的鮮血,浸透了裙邊,好似在胭色布料上添出了一朵璀璨的紅枝梅花。
隔日。
宋大柱匆忙起了大早來到藥鋪,他本是急著入京道謝的,誰曾想起了大早,街上淒清無人,藥鋪也未開張。
算著日子將要入了冬,宋大壯穿的不算單薄,仍是冷得縮了好幾次身子。遭冷風灌了滿懷後,宋大柱便將外衣拖下,蓋到了筐裏。
他那幼妹正啃著手窩在竹簍裏打滾,仿佛已經習慣了這般睡得姿勢,睡得格外香甜,連宋大柱將木簍端起放下都未能驚醒,仍是啃著自己的指頭,奶聲奶氣的哼著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