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姑娘當真爽利,便是這般棘手的事也能解決的這般利落。”
見人不大有笑意,柳元芷便說些輕鬆話討她一笑,也免得再提那傷心事,惹得誰都不得興致。
巧是真巧,還未見桐香跨過門檻,就見隻周身雪白的信鴿飛回藥鋪,落於柳元芷的腕間,似等候嘉獎。
柳元芷輕撫它絨羽,算是誇獎。
雖是心中掛念著,可一時不急於去取去筒中信件,便抬眸去望桐香。
桐香呆怔著,合了門扉才見她神情崩潰,再難支撐。許是哭聲淒苦訴出了前半生淒涼悲苦,燕兒不由得抹了把眼淚,一時不知勸慰些什麼。
“桐姑娘看開著些,這日後的日子啊,總歸是要一點一點好了起來的。”
桐香點點頭,確是看罷了舊事,也不大再去執念那些。
許是日後要後了悔的,可路總歸要自己選了才踏實,便是踩了空,也要因是自己選出的路,覺得這空的要比另條路上的土坑好。
“多謝柳掌櫃收留,奴家這便收拾了行囊離去。”
可稍一想,她又哪有什麼行囊?便也不過是燕兒為她新置辦的一身衣裳,就再無別的,更為桐香添了分落寞。
“桐姑娘一時不知去處,不如索性留在鋪上做工罷,如今並非是什麼好世道,倒不若留在鋪上,你也住的慣了。”
柳元芷也不知如今到底能不能算得上一個好世道。
聽聞邊疆與吳國交接一脈的守鄉關時常有遼人來犯,朝中為此頭疼,可因礙於三方互相牽製,不易出兵鎮壓,故隻好稍是放任。
若論京中,更是堪堪不值提。
朝中動向紊亂,今朝她為柳丞相長女仍能依此身份得此庇佑尋得一時安穩,可若是改朝換代,她與丞相府恐也隻能做一枚不值提的棄子罷了。
她想逃。
去見京郊漫山遍野山花燦爛,也算得今生所願。
可今日一知先夫人並非病故而是枉死於她人之手,柳元芷便再難泰若自然的去追求人生恬淡雅居,奢望什麼塵世安好。
重活一次,既能報自己的仇,自然也能替母親報仇,討回一個公道。前世眾人對她不起,今生必是要償!
“柳掌櫃這般仁善,奴家再不好推辭,隻是這工錢便不必了,隻想維持溫飽就好。”
桐香淚痕未幹,卻已能勾起一絲堅韌笑意。
便是這般道理,有些人你縱是敲碎她的骨頭,也要訝然於她這連著骨頭的筋是敲不斷的,傲骨抹不去,生了根。
柳元芷點頭應允桐香所言,黯著心思去俯身取出信筒中塞著的一封信紙。
回信漸長。
柳元芷漸漸記不清這是自祈承玄離京後第幾次往來書信,可記得清書信長短,是愈發的長的。她便也不隻提鋪上買賣的枯燥事,也與祈承玄閑談上幾句,哪怕是不大值得一提的。
忍不住連所見所言都想一提,祈承玄亦然。前幾日行路時瞧見枝生得奇特的花枝,便也在信角勾勒出其形貌來,將惦念承於書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