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便是初荷向來是沉穩自若的性子,如今也是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月光孱弱,燭光搖曳,燕兒猜是瞧錯了,便掌過燭台輕手輕腳的向床邊去。柳元芷睡下的遲,可若是今日疲累了,早些睡也不奇怪,細瞧瞧也安心。
可細去看了,也僅是知道了剛剛沒看錯罷了。
“你們二人就是這般照顧柳小姐的?好好的人竟能被你們看丟了,真是,真是!還不快尋人去?”
從來都文文弱弱的初荷第一次發起這麼大的脾氣,邊是劈頭蓋臉的將兩人訓斥一頓,邊去細心留意安陽公主的神色。
她這是護著青黛與燕兒兩個人,若換了安陽公主來發這個脾氣,就說不準是什麼處置了。
“罷了,初荷,扶本公主先坐下罷。”
安陽公主竟是平靜如水的神色,連該有的憂愁都未曾在她臉上留下,眉眼間的傷情,讓人不知是真假虛實。
“倒羨慕她這般有精神的年紀,若再早上十幾年,本公主便備馬去追她的足跡了。”
燕兒大抵是還未回過味來。
“公主殿下怎會知姑娘去了哪?便是追,也不大好追的,若剛剛燕兒與青黛多留些神就好了,也不知姑娘幾時才能回。”
安陽公主笑笑,身上的擔子竟輕了不少。這一切她似乎早就預見了,以至於如今並未有什麼驚訝,反倒覺得好像本該就是如此的。
“還能去哪兒?她若是想走,便是公主府上上下下都將這間屋子收得嚴嚴實實,也攔不住她的去留。”
內室的窗子原是留了道未合嚴的縫隙,窗外便是九尺青牆,要先翻到牆邊,再躍到房簷上,借著力跳出牆外。
安陽公主不打算多留,剛要起身,就發現自己的手掌下原是壓了封信的,信的另一邊被壓在枕下,還未來得及封口。
“這是幾時的信?”
問了青黛與燕兒,兩人皆是不知,除卻今日不在身側陪同,兩人幾乎一直守在柳元芷身側,都未曾看到柳元芷動筆。
“許是給您的。”
青黛提醒了一嘴,她也是猜的。
“大抵是吧。”
安陽公主斟酌了會兒,這信封備的匆忙,連展信人是誰都未曾提及,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寫給她的。
她並沒有查閱別人書信的習慣。
許是放心不下柳元芷,安陽公主仍是揣著忐忑的心將信紙取出。單是寥寥幾字,書墨未幹,當是落筆還不多時。
三言兩語就交代了去處,這信的確是留給安陽公主的。
“元芷的確是去了關外。”
青黛與初荷的臉當即就白了,關外是多麼凶險的地界,那是打小就聽人在耳旁提起的。
關外是什麼地方?
有揮戈吃人血肉的遼人,亦有逃出關外的寒血凶徒,更是個寸草不生的地方,獨獨有一座偏倚的城池。
雖是傳聞,可仍然足以讓這兩人不寒而栗臉色淒白了。
“姑娘一個人去了關外怎麼成?不說關外幾般凶險,單是至關外的路,也是不大好走的,這,公主殿下能不能命人去將姑娘追回來?”
青黛急得快哭了,便是年前出了那麼多的亂子,也不見她露出這麼又急又喘不過氣來的模樣。滴溜圓的淚珠在眼眶裏打轉,這事上拿心護她的還有幾個?她不能再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