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錯覺嗎?
至少默先生是不信的。
因為他看到了。
當他再次看向那幽暗的牆角時,一堆豆子般大小的東西出現在角落裏,默先生和通靈同時注意到它時,牆壁邊緣布滿了這東西,密密麻麻,到處都是。
它們緊密地將彼此聯係在一起,如同螻蟻般擠擠攘攘,似乎交頭接耳的給彼此傳遞著信息。
若是密集恐懼症患者看到,定是要毛骨悚然的。
“這些是什麼?”通靈說。
“不清楚。”
“這個,怎麼那麼像……”
“你見過?”
“你也見過的,記得嗎?”
“相思豆。”
“沒錯。”
默先生仿佛猛地想起了什麼,隨即蹲下掏出一根細長的銀針,拉起陶釉寧左手的食指,將銀針從指甲縫裏嵌了進去,這舉動看著就鑽心疼,昏睡的釉寧痛的眉梢都扭曲了,仍舊沒有要蘇醒的痕跡。
通靈也同時掏出一根銀針紮進了指甲縫裏,整根銀針都沒入指端,再拔出銀針時,鮮血頓時溢出來,滴答滴答順著指尖滑落。
釉寧和通靈的血液同時滴進默先生的手心,默先生小心翼翼將鮮血灑在相思豆上,靜觀其變。
不消一會兒,果然不出所料,這堆小豆子開始膨脹起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撐破了暗紅色表皮,露出來的東西卻是極其惡心又殘忍的。
誰能料想?這一堆蹦蹦跳跳的相思豆,吸食血液蛻皮之後,居然是人的眼珠。
沒錯,就是人的眼珠,一個個血肉模糊!
有的鮮血淋漓,仿佛剛用利刃剜出來;有的布滿紅血絲,黑色眼珠子還在滴溜溜來回動,觀察著周遭環境;有的是不完整的,缺失了一半,缺失處像有人用牙齒咬掉了。
這樣一群惡心至極的眼珠,抱團擁擠成一堆,遊走在牆角處,幾番來回。
“這種東西怎麼會在這裏?”通靈緊張道。
“障眼法!”通靈與默先生同時出聲道。
意識到是障眼法時,默先生旋即將地上的陶釉寧抱起來,不假思索,縱身一躍從窗口跳了出去。
落在地麵時,默先生伸手淩空比劃了一個退字,順勢朝著大樓方向推出去。
退字在夜空裏散發著暗紅色的光暈,直至觸碰到大樓時瞬間消散,轉而化為一張猩紅色巨網,以鋪天蓋地之勢將整棟大樓都網住,似是要將所有生魂死魄都困於巨網之中。
“通靈!”
隻聽默先生一聲呼喚,通靈不知何時從默先生身後走了出來,雙眼折射出兩道刺眼的紅光,像兩道紅色的射燈,射程極長,徑直射進了樓層裏。
“地下是什麼?”默先生出聲問道。
“千死鬼!”通靈麵無表情回答道。
“有多少?”
“數以萬計。”
“看到出口了嗎?”
“正東方向。”
默先生翻手掌心向上,那張猩紅色的網在樓層表麵蒸發消失了,隻留有一絲細微的紅光回到手中,順勢鑽進掌心紋路裏。
“我們走!”說完轉身抱起早已昏迷不醒的陶釉寧,向著正東方向,披上濃重的夜色,隱沒在黑暗之中。
原地隻餘下一座空蕩蕩的大樓,了無生氣,仿佛被棄置多年的荒蕪之地。
沒有人注意到大樓拐角處,蹲著一隻貓咪,全身烏黑,油光發亮,橙黃色眼睛在黑夜裏安靜注視著默先生一行人離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