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處飛出一絲極細的黑線,朝我身後,隻聽“哇”的的一聲哭喊。
等我回過頭去,一個赤身luó體、白白胖胖的嬰兒趴在地上,看著大概八個月左右的樣子,滴溜轉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無比無辜的看著我。
“這小孩是怎麼回事?”說著,我走過去想伸手抱起他,因為他彎起嘴角正朝著我笑,讓人頓生憐惜之心。
夜風如此凜冽,小孩子赤身luó體坐在天台冰冷的水泥地上,看著都無法忍受。
可當我走近那小孩,他的模樣驟然變化!
水汪的大眼睛一瞬間變得無神,瞳孔迅速散開,眼珠裏湧出黑水浸透了眼睛,白眼球被吸了進去,隻餘下一雙空洞的黑眼睛。小孩子嘴角溢出一絲血跡,轉而張開血盆大口,一嘴尖牙齒,如狼似虎向我撲來。
撲到與我鼻尖相對的距離時,驟然停在了空中,被脖頸處的黑絲煙霧固定住了。
隻得在空中拚命揮舞胖乎乎的手腳,他原來不是人!
我瞪大眼睛與那空洞的黑眼對望,驚嚇錯愕之餘,默先生開口道:“淩晨三點四十分,坐在天台上的嬰兒,怕隻有你相信他會是人!”
“怎麼會這樣?”
那孩子血盆大口中有一個圓棒狀的舌頭,在張開的大嘴裏左右搖擺,還不斷的伸出來想舔一口我的臉。
見狀,我不停後退,直到撞上默先生堅實的胸膛。
“墮胎嬰!”
“那怎麼看起來像是八九個月大的小孩呢?”
“懷到八九月生墮!”
聽到這裏,渾身寒顫。都說虎毒不食子,豈料還有生墮一說。
“會不會是出了事情保不住了呢?”我不敢置信的問道。
“是生墮沒錯,八九月就算剖開取出也是活的,如今死透了還化成厲鬼,應該是取出以後弄死的。”
“太可怕了。”
“這世界上可怕的事情多了去。”說罷,默先生轉身下樓了。
孩子被黑色絲線緊緊勒住,絲線太過鋒利,嵌入孩子稚嫩的肌膚之中,收縮到幾乎變形,鮮血淋漓,一聲慘叫過後,化作了塵埃。
那扇浮在空中的門也如煙消散在夜風之中。
先前所見所聞,這一刻仿佛都被隨風吹散,好似一切都從來沒有出現過。
唯獨我的腦海中,無比清晰的記錄著那一幕幕畫麵,永生難忘。
還有,默先生是黑無常!
回到病房時,我們都一度陷入沉默之中,尷尬的氛圍維持了很久。
“你這下知道我是誰了,你可怕我?”默先生好奇的看著我的眼睛,想從我眼裏探出些什麼。
“不,知道了便踏實了,至少我們彼此坦白。”
“你卻並不坦白。”
“哪裏?”
“你沒有告知我許多事情!”
“例如?”
“例如你身上兩隻千死鬼的存在。”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
“是我自己發現的!”
我承認,當時我並沒有打算告訴任何人。
因為我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陷入這複雜的詭異事件也並非我所願,我曾一度害怕將自己所知曉的秘密都告訴他人之後,懷疑被別有居心的人所利用,所以保持了一陣子的沉默。
更何況,我身體裏兩個千死鬼讓我知曉了兩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重要到讓我在這件詭異的案件之中,尋到了一絲線索。
例如:警局那塊土地買賣上存在著諸多疑點,但局長李橫未曾提及,試想八千萬交易的大事,難道在本案中不值一提?
如若連八千萬都不值一提,就沒有可以稱得上值得提起的重要事了。
思忖至此,飄忽的思緒被默先生一語驚醒。
“那塊地,非比尋常,我們得親自去看看!”
“什麼?可我還沒有夢完他們記憶片段。”
“千死鬼的記憶片段,不會一次都給你,他們想要的是你能如何替他們報仇,而不是給你單純的講解一個懸疑故事!”默先生一字一頓道。
“無常先生為何不自己解讀呢?”我疑問道,既然眼前是鬼神黑無常,為何鬼魂的記憶他不親自去讀呢?他想知道何須一個凡胎俗子來幫。
默先生微眯眼睛,意味深長的打量了我一番道:“知道太多而不幫忙的人,下場如何你知道嗎?”
霎時間,這個舉動與言語讓我覺得分外熟悉,好似自己也經常說起這句話,太陽穴細微的疼痛隱隱作祟起來。
猛地搖搖頭,不再去深思這些令人不舒服的感覺。
“想找我幫忙就禮貌一些,無常大人!”我也一字一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