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狀物已經成功的鑽進了大腦深處,疼痛由強變弱,五感逐漸消失,像是被剝奪了一般。
無論這些鬼東西怎樣在我的腦中流竄,我已經失去了知覺,思維卻已然清晰,能夠清楚的感知周圍的一切。
直到最後一絲痛覺徹底消失的時候。
腦海深處有些碎片似乎被這些絮狀物給揪了出來,並且完整的拚湊在一起。
各種畫麵襲來,如同輸液般灌進我的腦海。
起初,我還是以旁觀者的視角去看待這些畫麵。
一個與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和小默一同走進一所醫院,重症監護病房裏躺著一位奄奄一息的老奶奶,小默放出掌心的霧氣,包裹住床上的病人,不消片刻,魂魄破體而出,身上的黑色煙霧慢慢消散,隻餘下一絲黑霧纏繞在老奶奶的脖頸上,魂魄自己下床,看著身周的親人痛哭流涕,像上前觸碰安撫,可雙手徑直穿透了親人的身軀,她的親人同樣也看不到她,包括剛才黑霧嚴實包裹住她的時候,他們也都是看不到的,隻能看到躺在病榻上的親人靠著氧氣罩艱難維持著呼吸。
“走吧,你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了。”那個與我一模一樣的女人冷漠著開口,麵無表情,似乎已經見慣了生離死別。
魂魄發出鬼泣,支支吾吾磨蹭在原地不肯走,小默未曾理會,便轉身朝著另外一間病房走去,他與魂魄之間維係著的黑色霧氣拉扯到一定的距離時,猛然被生生扯著朝外走。
一旦被扯著了,魂魄就痛苦不堪,靈魂擠壓出任意一種形態,隻有緊跟在小默身後,縮短這種距離,才能減輕靈魂的痛楚。
到了另外一件病房,是位患有白血病晚期的小男孩,臉色蒼白,化療讓他一頭黑發脫得幹幹淨淨。
父母爬在床頭失聲痛哭,男孩已經化療了三年,靠著醫院的醫療設備才活到今天。終於,他受不了這種日複一日與病魔鬥爭的痛苦歲月,就在今天,偷了母親削蘋果的水果刀,割斷了自己兩隻手腕的動脈,等到雙親發現的時候,血液流失量已經達到了百分之八十,搶救無效,失血過多死亡。
這次換成是那個和我長相相仿的女人,她伸手指尖流出絲絲白色霧氣,鑽進男孩的腦子裏,不一會,小男孩的魂從床上下來,回頭看了雙親一眼,對‘我’淡淡開口。
“走吧,我已經不再留戀這人世間了。”
這些畫麵飛逝而過,再一轉變。
由醫院變成了沙漠,這個畫麵是最為熟悉的,騰格裏沙漠,奇哈部落。
那個和我長相一模一樣的女人,站在沙漠中央,驀然回首,朝我的眼睛看了過來。
一瞬間,看似兩個靈魂瞬間合為一體,在飛沙裏渾然為一。
我伸出雙手,指尖點燃星點火焰。
“滅!”隻聽自己張口吞了一個字,指尖燃燒的火焰就瞬間熄滅了。
“找到了?”小默站在我身後發問。
“那當然,有我在,就沒有找不到的魂。”她自信道。
和先前騰格裏沙漠幻境中經曆的一樣,篝火旁圍繞的奇哈部族族人,他們對著長生天祭拜。
那位年邁的老者接待了我們,以我們是長生天的客人將我們留在奇哈。
從這裏開始,一切都變了。
深夜裏,篝火熄滅。
我獨自走出帳篷,翻過一座不算高的沙丘頭,斜坐在軟沙上,掏出腰間別著的酒罐子,烈酒入喉,辣得嗓子如同火燒。
眼睛專注的看著前方,一輪血月在對麵的沙丘上升起,月亮像是被鮮血洗過一樣,就連照耀出來的光芒都是血紅色的。
血月下,對麵的沙丘上出現一對身影,緊靠在一起,女人的頭上有兩隻毛茸茸的耳朵,身後一條長尾巴在空中飛舞著。
“嗬……”隻聽自己鼻息間一聲悶哼,發出一個簡單的嗬字。
“你又半夜自己偷跑出來!”小默從身後走來,在我身旁坐下。
我頓時一臉不耐煩,似乎很討厭無論做什麼小默都緊跟著我。
“我說,你能不能別像個狗皮膏藥一樣貼著我?”順手把酒壺扔給他,扔出酒壺的瞬間意識到不對,酒壺映在地上的影子,月光恢複了白色!
抬眼朝對麵沙丘上看去,沒有了血月,沒有了血下那對男女!”
“你又壞我事!”對著小默發起脾氣來。
“他們不是一般的鬼,不要輕舉妄動。”小默仰頭喝點酒壺裏僅剩的一點烈酒。
我仰頭望著星空中一輪明月,眉梢輕挑,心想那我也一樣捏碎他們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