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美景,火燒雲在天際邊滾動,霞光遮掩著半壁天空,不多時,光芒逐漸消散,黑夜如約而至。
此時此刻,望留縣醫院住院部的某間病房裏傳來了此起彼伏的笑聲。
徐彧循聲走過去,不正是蘇安希所在的病房嗎?
他淡淡的一笑,沒急著走進去,而是轉身拐進了後樓梯。
感應燈因關門聲亮了一會,又黑了下去。
樓梯間的轉彎處是一扇窗,淡淡的月光從窗外灑了進來,月影綽綽。
徐彧摸出煙盒抖了一根出來咬在嘴上,伸手又摸打火機出來,‘啪’的一聲伴隨著火石閃出的一束光芒,伸手虛攏著火光低頭點燃煙卷,隨即把煙盒和打火機揣進兜裏。
他倚在樓梯牆壁上,拇指食指間捏著煙,吸了一口,煙頭處瞬間亮起的火光反而虛化了他的表情,他垂下手,懶散的撣了撣煙灰,慢慢的吐了一口煙圈,不疾不徐,倒是恣意。
當年他們幾個學抽煙的時候,蘇安希總是叨叨他們好的不學學那些有的沒的,抽煙就叫男人,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徐彧其實就嚐了那麼一次,就被她看到了,知道她不喜歡也就不學了,直到後來上了軍校也沒怎麼抽過。
再後來,不能跟蘇安希聯係,確切的來說不能跟任何人聯係,每天在刀尖上嗜血,那段日子過的驚心動魄,小心謹慎,壓力大了就開始抽煙,而後便越抽越多。
也是這樣的夜晚,月光皎潔,靜謐而冷清,他一人坐在那條河道邊上,安靜的釣著魚,抽著煙,抬起頭望著故鄉的月,心心念念想的全是蘇安希。
而現在,她就在那間病房裏,是真實的,不是他的幻想。
思忖的太過認真,指腹被快要燃盡的煙頭灼了一下,他低眸一看,暗自失笑,走到垃圾桶旁撚滅的煙頭,拉開門走了出去。
蘇安希此刻正在解釋DBC的問題,夏俊楠一聽連連豎起大拇指一個勁兒的恭維,她瞧著夏俊楠的模樣,不由得一笑,房門就被敲響了。
幾個人尋聲看了過去,門緩緩的被推開,男人一身武警常服杵在門口,長身而立,英俊硬朗。
徐彧立在門口看了看自己的倆隊員,最後把目光鎖定在了蘇安希的臉上。
張忠見徐彧來了,開口就問:“徐隊,開完會了?”
“嗯。”徐彧走了進來,語氣低沉而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隨意。
夏俊楠得多聰明,走到張忠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就對他說:“啊,那個,指導員找我們還有事,我們該走了。”
張忠沒談過戀愛,老實巴交沒感情線路,這顆榆木腦袋愣是沒反應過來夏俊楠的言外之意,還反問:“指導員什麼時候找我們了?我怎麼不知道。”
夏俊楠扯著嘴角,嗬嗬笑的尷尬,瞥一眼蘇安希,又瞄一眼徐彧,兩人都挺淡漠的瞧著他,似乎在等他怎麼把這謊給圓好了。
他咬牙切齒的跟張忠說道:“剛跟我打的電話,讓我通知你。”
張忠點點頭‘哦’了一聲,看向徐彧,說:“徐隊,那我們先走了。”然後又對蘇安希說:“蘇醫生,你好好休息,得空了我們再來看你。”
“需要你看麼?”夏俊楠拽著張忠往外扯,走了兩步又回頭眨巴著眼睛對蘇安希說道:“那個,蘇醫生,咱們徐隊昨晚可守了你將近一天一夜,今晚你可得讓他好好休息哦!”
徐彧一眼就瞪了過去,夏俊楠嘿嘿一笑,趕緊推拽著張忠快速遁走,還特別細心的關上了病房的門。
上一秒還熱鬧非凡,這一秒卻靜謐無聲,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我……”
“你……”
兩人同時開口,卻又同時收了聲,看向對方。
“你要一直站那兒嗎?”蘇安希率先開口。
徐彧摘下軍帽走過去,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順手把軍帽放在一旁的櫃子上,瞥了一眼旁邊的果籃,順手拿了個橘子著手剝了起來。
他一邊剝著橘子皮一邊問:“什麼時候醒的?”
“下午。”蘇安希回答。
“頭還痛嗎?”徐彧手上的動作不停,問蘇安希的時候會抬抬眸瞧她一眼。
蘇安希看著他修長的手指把最後的橘皮整個揭了下來,回道:“還行。”
徐彧剛好把橘子皮放在一旁,聽見這倆字,一抬眼對上蘇安希瑩亮的雙眸,失笑道:“痛就痛,不痛就不痛,什麼叫還行?”
“就是。”蘇安希攤開手,挑了挑眉,見徐彧把橘子放她手心上,這才繼續說道:“到痛不痛的。”
說完她掰了一瓣橘子塞進嘴裏,立即皺起了眉頭,把手裏的橘子全數還給了徐彧。
徐彧順手也塞了一瓣在嘴裏,是有點酸,一抬頭見蘇安希好整以暇的看著他,這才把剩下的橘子放回到像花瓣似的橘子皮上,順手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
“挾持你的匪徒挨了兩槍,沒死,另一個……就是摸了你那個……”徐彧說著掀了掀眸子,漫不經心的看著蘇安希,“一槍斃命,你沒機會踹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