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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上一世,在他們兩個走到決裂那一步之前,楚懷瑾也是曾見過封晏舟笑的。

不是輕視他自取其辱的嗤笑,也不是山雨來前的怒極反笑,更不是逼他退讓時眼底都帶著刺骨殺意的冷笑。

那是楚少帝偶然幾次見到的,他的攝政王不帶任何算計與目的純然笑意。

他便把這些為數不多的回憶緊緊懷抱於心底,視作至死都不願放手的珍寶。

以至於就算遠隔了兩世,楚懷瑾都依稀還有些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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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無論如何,他所知道的那個封晏舟,都不可能像正在樹下拈花看著他的這個人一樣,眼角眉梢都是收斂盡銳氣的溫柔笑意。

何況這人還出言調笑他,跟他打趣。

封大攝政王,你的人設都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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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懷瑾目瞪口呆地看著封晏舟,第一直覺是對方跟他一樣,也重生了。

可再想想他倆前世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他又把這個可能性給否決了。

就憑他最後以一壺毒酒相邀、動了拉著對方一起死的心,這位記仇的前攝政王要是真重生了,能不想著殺了自己以絕後患,就算是好的了。

還能是現在對他的這個態度?

這廝,大約、應該、估計是被什麼人給穿了吧。

所以,才會做出這麼多與前世截然不同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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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封晏舟居然會在無聲無息間被換了一副神魂,楚懷瑾滿心亂糟糟的,說不出到底是失落、悵然還是慶幸,亦或是鬆了一口氣。

而樹下那個不知道是什麼內在的“封晏舟”看他一直沒有作答,就又笑著說道:“可是本王唐突,嚇到了小郎君了?”

說著,他將一塊進出皇宮用的令牌從懷中取出,抬手舉著給楚懷瑾看,像是要安撫他一般,更加柔聲細語地說道:“我乃鎮南王封晏舟,今日入宮麵聖後無事,聽聞這千年古槐正是花期就來看看,不想卻驚擾到小郎君了,這是本王的不是。”

他說著輕輕做了個揖,又含笑問道:“敢問小郎君是哪一宮的皇子?本王入京月餘,好似還未曾與你見過。”

……

…………

都把王府死侍派過來了,還在這跟他假裝不認識,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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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懷瑾在心中呸了樹下的人一臉。

然而前世的封晏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一個“封晏舟”,看起來也不像是個好人,他現在就算是顆翡翠白菜了那也是白菜,還真不敢跟這種實權在握的藩王撕破臉。

楚懷瑾手腳並用地快速爬下了樹,衝著男人規規矩矩地一行禮,低著頭說道:“九皇子楚懷瑾,見過封皇叔。”

雖然封晏舟比他的太子哥哥都還小一歲,但人家的爹是寧高祖的異姓兄弟,輩分就是比他們要長一輩。

太子之前讓楚懷瑾叫他這麼個尊稱,還真不算亂了規矩。

想當初,封大攝政王給自己尋找合理合法獨攬大權的理由裏,可還都有一條是“臣乃聖上叔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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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少認賊作叔完了也沒抬頭,不知道麵前的人是什麼樣的表情,隻是隱約聽到這個“封晏舟”似乎是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