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番外 玉鳴(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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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晏舟抱著雙眼緊閉的楚懷瑾,在瑞陽宮的地上坐了一整夜。

直到烈陽高高升起,他看著窗外,有些木然地想著:這都已經是巳時了,他懷裏的人怎麼還沒醒來?

今日的早朝,怕是上不成了。

等又過了些許時候,封晏舟才反應過來:他的槐花仙昨晚服了藥,自然是會睡得久一點,莫說今日了,便是明日都醒不來,也是正常的。

隻是……

封晏舟將懷中的人摟得更緊了一些,然而在這炎炎夏日裏,他卻仍然無論如何,都暖不起對方發涼的身體。

封晏舟扭頭向周圍,對著那群不知從何時起跪了滿地的宮人擰眉道:“陛下素來體弱,受不得寒,爾等還不速為陛下多取些衣物來?”

然而,那些往日裏對他唯命是從的宮女太監們,今日卻不知怎麼了,竟是一個都沒有動,全都好似沒聽到他的話一般繼續低頭跪著,隻有被他派到楚懷瑾身邊的大宮女玉蟬,正扭頭看向同樣跪在地上的幾位太醫。

太醫?

太醫來瑞陽宮幹什麼?

封晏舟有些遲鈍地想了許久,這才隱約記起來,昨夜,他似乎是喚過太醫的。

可他為何要找太醫過來?

他的槐花仙,分明求的是——

“江遠”來救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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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他這個封江遠,卻救不了那槐花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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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晏舟低頭看向他懷中已然冰冷僵硬的屍體,在那一瞬間,他像是恍然從夢中驚醒,又像是,從此墜入再不會醒來的夢魘。

怎麼會死了呢?

他的槐花仙,怎麼就會死了呢?!

那酒中,明明不該是有毒的!

他若是知道那酒真有毒,又怎麼會,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楚懷瑾三次舉杯,又將那毒酒一飲而盡?!

封晏舟想要喚侍衛進來,將瑞陽宮中的每一個人都押下去嚴加審問,但他的胸中卻是氣血翻湧,剛一開口,就吐出了血來。

那些猩紅斑點,便大多滴濺在了,楚懷瑾那張已被擦掉了血跡的臉上,便又與他七竅流血地斷氣時的樣子,有了七八分相像。

封晏舟平日裏是最講究幹淨與儀態的人,此時卻是近乎驚慌地用自己的袖子,去擦懷中人臉上的血印。

然而無論他再去擦,他的槐花仙都看起來,似乎沒有往日裏能哭會笑時那麼白皙。

就好像,就好像是……快要生出了紫紅色的屍斑一般。

封晏舟拚命壓住再要吐出的血氣,大聲地向守在瑞陽宮外的親衛發出指令。

卻不是,他最開始想要的審問,而是,“取冰來!把國庫、我府上……京中的冰都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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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晏舟本就已是一手遮天的攝政王,現在那象征楚家江山的年輕皇帝也死了,在登基大典過後,他便是與這天下名正言順的主人。

新朝帝君有心想查的事,便是再曲折,也能被查得一清二楚。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將那劇毒之藥加到酒壺中的,會是他的槐花仙自己。

縱然玉蟬行事謹慎,可楚懷瑾此前,怕是已看出了端倪,所以他將手中的毒分成了兩份,一份藏於床下,另一份,卻是一直隨身帶著。

而他加在酒壺中的,自然是後麵的那份。

聽著親衛首領魏宏的彙報,封晏舟怔忪地想著:他的槐花仙既然早已經看出了身邊的人有異,那又為何要將毒酒的計劃告訴玉蟬?

除非是……

除非是,他的槐花仙到了最後,竟是不忍心,帶著他一同去死了。

封晏舟在想明白的刹那,先是有片刻的喜悅與甜蜜,卻又在轉瞬間,像是有千萬把刀斧同時剁在他的心頭,把他的心搗成了一灘爛泥,也將他五髒六腑全都劈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