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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封晏舟就帶著十餘侍衛,與“欽差大臣澤親王”一行人上百人,就啟程去往東郡。

東郡的都城距景安城要遠一些,再加上澤親王他“體弱微恙”騎不得快馬,他們一行人在路上走了近二十日,才抵達元城。

東郡之前就接到過聖旨,又得了欽差隊伍的先遣信報,等楚懷瑾他們到達時,現任平東王薛應川率東郡百餘官僚與大氏族,早已等候在了元城大門外。

那姿態,顯然是比之前隻身在鎮南王府門口相迎的封晏舟,要恭敬得多。

薛應川已過而立之年,是方頭大耳、膀寬腰圓,看上去極具福氣與富貴相,整個人也是笑嗬嗬的,顯得無比親善與隨和。

他口中說著“諸位蒞臨東郡,真是蓬蓽生輝”“早聞澤親王乃是少年英才,今日方知百聞不如一見”這樣的客套話,可配上他的神色和語氣,竟然又透露出幾分真誠,就好似他是真心感激寧朝新帝對他們這些藩王的惦記。

他甚至對著封晏舟這個強行加進欽差隊伍的鎮南王,也是一口一句“東郡不比你們南郡豐饒,為兄若有招待不周、寒酸之處,怕是要讓封賢弟你見笑了”。

楚懷瑾若不是前世跟薛應川打過交道,經過今天這一場,他還真要以為這位平東王是忠心朝廷,日後若是削藩,東郡都要第一個響應,而不是為首叛亂了。

不過封大攝政王的演技也不差,居然很快就也跟著薛應川稱兄道弟起來,搞得就好像他們這一行人不是奉了楚懷宸的旨,來替聖上巡查、安撫藩王,而是東、南兩郡要聯誼起來。

在接風宴酒過三巡之後,薛應川甚至邊敬酒邊問封晏舟:“封賢弟你至今不曾娶妻,可是還未遇到心上人?哈哈,說來也巧,我家小妹乃是名滿東郡的大才女,相貌也是極為出挑,如今正值二八年華,尚未許嫁……不知,封賢弟可否有意啊?”

前世到最後,是封大攝政王親手砍了薛應川的頭,這一世這廝竟然想與封晏舟結姻親之好,楚懷瑾差點把口中的甜釀給噴出來。

他雖然勉強忍下了,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失儀,卻因為被嗆到而開始不停地咳嗽。

封晏舟就坐在楚懷瑾的下側,趕緊湊過去為他拍背順氣,口中不忘回答著:“多謝薛兄美意,隻是我非是未遇心上人,而是那人看不上我。”

“哦?”薛應川向前傾了傾身子,有些驚愕地追問道:“不知哪家的女郎,竟會如此挑剔,就連封賢弟這樣的英雄才俊都不放在眼裏?”

“不是哪家的女郎,是天宮的小仙君,在他那裏,我這等凡夫俗子又算得了什麼。”封晏舟含笑看了一眼楚懷瑾,才正色回答道。

薛應川聞言,立馬放聲大笑道:“封賢弟可真是風趣,你既無意,那就算了。來來,咱們繼續喝酒!我這酒可是百年陳釀,唉,可惜澤親王不善飲酒,那您多吃些菜吧。”

而澤親王他,咳嗽得更厲害了。

……千年道行的蜘蛛精,哪算得了凡夫俗子啊,封大攝政王太謙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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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應川此次招待眾人是極為用心、妥帖,楚懷瑾和封晏舟也被安置到了兩處相鄰的雅致院落。

隻是封晏舟從接風宴上一回來,就自稱是飲酒過度頭暈走錯了路,賴進楚懷瑾的房中不肯離開。

楚懷瑾歎了口氣,隻好壓下聲音來,問他正事:“你今日觀他,可否也是……”

封晏舟便收了嬉鬧的神色,也輕聲道:“此人一向心機深沉,還不好說。”

“那該如何?”楚懷瑾睜大了一雙漂亮桃花眼,專心地看向封晏舟,等他拿主意。

然而,被楚懷瑾這麼一看,封大攝政王的心就立馬不在平東王身上了,他眼色漸深,喉口微動,幾乎是要將“懷瑾要給些甜頭,我才說”這樣輕浮、哄騙的話說出口。

不過封晏舟到底還是清楚,他若是真這麼說了,依他家小祖宗現在的心性,準保立馬和他翻臉,隻能在心中歎了口氣,正色說道:“我們還要在東郡留上十日,還有的是時間。隻是懷瑾在此地,要萬萬注意安全,若是沒有我陪同,就哪裏也不要去。”

他倆之後又閑聊了幾句,直到夜深人靜時分,封晏舟才從楚懷瑾住下的宅子裏離開,卻沒去隔壁自己的院子,而是轉身上了一輛早就停在街角的馬車。

在那車中坐的不是別人,正是接風宴後就與他們分別的平東王薛應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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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馬夫揮動鞭子,趕著馬車漸漸向前行駛。

薛應川挑開車窗簾子向四周看了一眼,見離他們最近的侍衛也要有快十丈遠,才又放下布簾,對封晏舟說道:“在外麵趕車的人,乃是我最信任的手下,封賢弟來訪我東郡是有何要事,盡可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