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婦人打開了,外麵的人足有百來個,各個垂著一張張麵無表情的臉,推搡著一擁而入,行走的姿態就像喪失意識的走獸。
婦人留在原地,還在人群裏找來找去,口中喚著:“容兒,容兒,娘在這!”
所有進來的人都朝著她的方向過來,有一個人已經摸到了她的衣角。
不好。
朗薄淵喚了一聲“鳳鳴”,一把劍緩緩飛起,在空中撕扯出了一道閃電似的銀光,劍聲如鳴鳳長嘯般徹底劃破了黑夜的寧靜,朝著門外麵飛了過去。
走進來的人剛挨到婦人的手後便紛紛縮回,又被劍發出的光芒吸引了過去,調轉了身子,動作僵硬地往著門外的方向去。
“魔君,這是怎麼回事?”寒玉應是受了驚動,也從房間裏出來了。
朗薄淵一揮衣袖關上了門,看著又重新恢複清淨的院落道:“方才有敲門聲,大娘以為是自己兒子回來了。”
“在外麵許久未歸,怎麼可能有命回來?”寒玉眉頭緊鎖,想到這些人被放進來後很有可能傷到他們,便又多說了一句,“萬一領回來的真是一具行屍該怎麼辦?”
寒玉隻顧著抱怨,倒也沒注意到旁邊朗薄淵指揮著劍的動作微微一滯,目光也和夜色一樣深沉了。
“容兒呢?”容兒他爹也從房屋裏跑了出來,上衣襟的扣子全都係錯了,但他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一出來就抓住了婦人的手,也往門外看著,“是容兒嗎?”
婦人發髻淩亂,癱軟了身子,扶著容兒他爹的身子才勉強站住,語氣有些悲涼:“沒看到。”
“容兒他總會回來的,這次不是,說不定下次就回來了。”容兒他爹扶著婦人往回走,“不是還有神仙幫我們嗎?”
“唉,那些神仙隻會說我們的容兒都不在了。”婦人深深吐出一口氣,語重心長道。
“怕什麼!若他們找不到,那我們就自己去城外找!”容兒他爹拍了拍胸脯。
“好啊,好啊!”
等他們進去後,寒玉和朗薄淵還在外麵站著,兩個人都沒說什麼話。
經過了今晚這麼一遭,他也終於知道這些人身上的傷口都是從哪裏來的了。
“主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小傀儡也出來了,就站在他身後。
朗薄淵還在操控著外麵的劍,劍在門外繞了幾圈後,圍在門口的一幹人嘶吼聲音越來越小了,慢慢地變成了微弱的□□,最後徹底消失了。
一股腥臭從外麵飄來,氣味鑽進每個人的鼻裏,且變得愈發濃重,讓人惡心。
這種情況,誰都不想再待下去了。朗薄淵在虛空一攥,劍便從外麵回到了他手心。
“回去了。”朗薄淵收了劍向自己房間走去,擦過寒玉的肩時對她說了一句。
小傀儡也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朗薄淵進了房間,一關上門,小傀儡就悄悄拿眼瞅著他,在他臉上仔細觀察著什麼。
“主人今日沒有笑,是為找人一事煩惱嗎?”
朗薄淵微微怔愣,眼神一暗,滿腹狐疑地望著小傀儡。
他的小傀儡這麼留意他……
若是被人有心放在他身邊,會發生什麼,他根本不敢想下去。
朗薄淵一瞬間生出了不能把他留在身邊的想法。
他又重新開了門,聲音也放得格外地冷淡:“本君想一個人待會,你出去。”
小傀儡剛要答“是”,但眼前突然浮現出他看的那一頁書中的畫麵,嘴比腦子更快地接上了主人的對話:“你說讓我出去我就出去?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這牡丹花之下。”
朗薄淵眉梢一挑,險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看到主人發青的臉後,小傀儡知道自己不能再背下去了,主人似乎不喜歡這句話。
“是。”小傀儡轉過身,走了出去,單薄的身影在漆黑的涼夜裏顯得特別落寞。
小傀儡一邊走,一邊又掏出了看過的那本書。
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在書中那個人說了這句話後,那位嬌娘就變得開心了起來,為什麼他說了之後,主人反而還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