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禩道:“我們想要見一見這個老賴子,去哪裏找他?”

“琉璃廠啊!”老九道:“他在琉璃廠有個鋪子,看起來是賣筆墨紙硯的,但其實是搗騰一些稀罕頑意兒的,我總是去琉璃廠找他。”

琉璃廠在北京城的西邊兒,這裏是漢族官員居住的地界,每年科舉,又會雲集很多學子,書卷氣極其濃厚,久而久之,演變出很多售賣筆墨紙硯的攤子。

老賴子在琉璃廠就有一個攤子,平日裏靠著給王公貴族淘換好頑意討生活。

雲禩道:“走,咱們現在就過去看看。”

“八哥?”老九道:“你不是要休息麼?現在去?天都要黑了。”

雲禩點點頭,道:“現在去。”

於是四個人便一行往琉璃廠去,老九對這裏熟門熟路,雖這裏是漢人居住的地方,但文化十分濃鬱,老九經常跑到這裏來頑,自然便熟悉一些,也能打成一片。

老九道:“就在前麵兒了。”

一間不大的鋪子,進了門兒,便看到有人站在櫃台後麵兒撥楞著算盤。

“客官!隨便看看?”

老九看到那掌櫃的,奇怪的道:“老賴子呢,今天怎麼沒來?”

“哦,您說的是之前的掌櫃啊。”

“之前的?”雲禩道:“怎麼,掌櫃換人了?”

那掌櫃的笑道:“正是呢,這位公子有所不知,這店麵被我盤下來了,以前的掌櫃把店麵賣了,說是……哦,說是要回老家。”

老九驚訝的道:“怎麼突然就賣了店麵?”

老賴子在貴胄之間吃得很開,每年從老九這裏收的銀兩就不在少數,怎麼突然說走就走了呢?

雲禩微微蹙眉,覺得這事兒隱隱約約有些不對勁兒,至於怎麼不對勁兒,又說不上來。

難道老賴子是怕被報複,所以臨時跑路了?

可是爐頭已經被抓住了,也沒人知道他就是檢舉人,老賴子在京城混得這麼好,如魚得水,跑甚麼呢?

雲禩開口道:“這位掌櫃,不知你還能不能聯係到老賴子。”

“這個……”

四爺聽他支吾,道:“怎麼,人已經走了?”

老九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這個時候就很自豪地挺起胸膛,笑道:“掌櫃,這個給你。”

他說著,揮了揮手,老十似乎知道他要做甚麼,拿出一大錠銀子,“咚!”放在櫃台上。

掌櫃的眼睛登時“大放異彩”,緊緊盯著銀子:“這……這……”

老九笑道:“如果掌櫃的肯幫我們聯係,這隻是定金,如何?”

老九心裏清楚得很,掌櫃的支支吾吾,其實並非不能聯係,如果他聯係不上,早就一口否定了,不必支支吾吾,他這樣必然是可以聯係,但是又覺得麻煩,沒有必要。

老九拿出銀兩來,掌櫃的自然歡心了。

掌櫃的態度一改方才,笑眯眯的道:“能!能聯係!當然能了!”

雲禩道:“能聯係就好。”

掌櫃的又道:“真是巧了各位公子,今兒個晚上,你們再等一會子,老賴子可能就來了,他這兩日就要回鄉,我這還有一半店麵的銀子沒給他,他肯定會來取的,不是今兒個,就是明兒個,要不……您幾位等等?”

雲禩和胤禛交換了一個眼神,大家便決定留下來等一等,掌櫃的很是熱情,畢竟收了錢,請他們去店鋪的內堂,坐下來喝喝熱茶,烤烤暖火。

天色黑下來,外麵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雪。

不一會子,真的飄起了雪花,零零星星的從天上散落下來。

一個條黑色的人影在琉璃廠的街麵上行走,形單影隻的穿梭,來到店鋪前麵,左右看了看。

因為時辰晚了,店鋪已然打烊,關閉了大門,但裏麵亮著燈。

黑影走過來,“砰砰砰”拍了三下門。

吱呀——

店鋪的大門打開,掌櫃的從裏麵走出來,看到來人:“老賴子,你可來了。”

來人就是老賴子,一個中年男子,和郭瓔畫出來的人像一模一樣。

老賴子擠進鋪子,撣了撣身上的雪花,道:“我來收銀子。”

掌櫃的道:“都在這裏呢,你拿好,哦是了,還有人找你呢。”

“有人找我?”老賴子正在點銀子,奇怪的問了一句。

掌櫃的道:“是了,說是你的熟人,一直找不到你,在這兒等著呢,等了有一會子了,你等等,我去叫他們。”

掌櫃的回身進了內屋兒,老賴子眼眸轉了轉,突然想起了甚麼,臉色大變,轉身便要搶出門去。

嘭——

一聲悶響,大門這個時候卻應聲關閉。

老賴子差點被掩了鼻子,驚叫一聲,就見有人從內屋兒走了出來,那人看到老賴子要跑,手腕一轉,直接抓起茶桌上的茶盞擲過去,茶盞砸在門板上,一下關閉了大門。

老賴子回頭一看,瞪大了眼目。

那從內屋兒走出來,投擲茶盞的,不是旁人,正是四爺胤禛。

四爺冷著臉,道:“去哪裏?”

雲禩也跟著走出來,笑眯眯的道:“檢舉不法,是好事兒啊,你跑個甚麼?放心,我們都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