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大學,用生命逆襲未來(2 / 3)

四級之後本應該是六級,但是我卻不知道在哪兒看見了一個叫“TOEIC (托業)”考試,這是一個與未來就業相關的英文考試,看起來跟托福是一家的。而比起大學四六級30塊錢的報名費,374元的價格真是一個天價,盡管這已經是針對學生的打折價了。那時候,托業剛剛進入中國,各種輔導材料和題庫幾乎沒有,市麵上隻有朗文教育出的一套玫紅色的輔導書,一共6本,很貴,要幾百塊,還有十幾盒的磁帶,幾乎是很難承受的價格了。因為沒有資料,也沒有什麼習題庫。TOEIC最強大的聽力考試部分也沒辦法練習,怎麼辦呢?我把圖書館所有能借來的成套的書都挨個借出來,從網上找聽力部分的資料,一點一點的去聽,很多單詞比如“家樂福”的英文就是那個時候讀到了。我上課通常都坐在第一排,有一次老師看不下去了,在課堂上說“不能隻學英語,不能隻背單詞!”,我抬頭看看老師,又低頭繼續看單詞書。想想那時候的韌性,讓今天的自己都汗顏。很快,我覺得自己學習有些不規範,我又想上一個培訓班了,一個能讓我快速了解TOEIC考試的培訓班,毫無選擇,我得來趟北京。

我“拐騙”了一個同學,忽悠她這個考試對她未來工作多麼重要,謝天謝地,她上了我的賊船(啊!現在正在讀博士的她會不會很恨我?)就在那一年的十一長假,我們兩個在北京買了一箱子方便麵,住在親戚的單身宿舍裏,每天用清水煮麵,倒出來再放調料,就是為了能沒有油而不洗鍋!這是她教我的,不知現在在清華讀博士的她,還是否記得這些個奇葩的事兒。 我們上課的時間是下午到晚上,上課的情況依然苦逼的要命,100道聽力我模擬能錯三分之二,老師說錯三分之一就不用來上課了,回去先背單詞去,我死不要臉的心理素質就是這麼千錘百煉來的。我不記得我學了什麼,老師教了什麼,但是我非常清楚的記得水清木華校區教室裏的白幟燈光以及現在想起總覺得冒著白煙的霧蒙蒙的教室。在那個教室裏,沒有女孩子化妝,沒有男孩子裝酷,大家都以最簡樸的外表,坐在凳子上,低著頭看書。上課看書,下課看書,吃飯喝水都看書。每當我回憶起那個場景,心中總是特別特別激動啊,就跟電視上演的傳銷勵誌講座似的。那些人裏麵,一定有一些人,像那本《綠皮書》裏的故事那樣,在艱難的環境中,用生命逆襲自己的未來。

那時候有個電視節目叫《幸運52》,我們總是在北京靜謐而霓虹閃亮的夜晚,站在公車上看那個小屏幕的公車電視。那些夜晚,我看著公車上同樣疲憊,但都興致勃勃的看電視的乘客,他們在北京做什麼?辛苦嗎?幸福嗎?他們有什麼夢想?他們這麼晚回家累不累?看看窗外,感覺北京是一個離我好遠的城市。我喜歡燈光,喜歡從居民樓的小格子窗中放射出來的燈光。在這個城市裏的生活,我還不敢想,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城市裏,能有一束等我回家的光?

4、最冷的冬天,每天5點起床和外教讀英文

我覺得我需要一個外教來練習聽力,確切的講,我想要做一種語言互換學習,就是我教對方中文,對方教我英文的方式。但是去哪兒找外教呢?隻有外語係有外教,那該怎麼辦?自己去外教樓找外教?聽起來很危險!去外語係上外教課認識外教?耗時費力估計也沒什麼效果吧,很不好意思呢。

我搜腸刮肚想出來一個好主意。我攛掇出一個看起來特別高端又正經的方法,就是采訪外教樓裏的每一個外國人,不管是哪個國家的。我采訪的目的有兩個:1、了解他們對中國的看法,以及在中國遇到的文化衝突;2、練習我自己的溝通能力,特別是英文溝通能力,並且嚐試一下采訪是個什麼東西。3、了解一下哪個外教最和藹可親又靠譜,看是否可以結成對子來互相學習語言。

很快,我擬定了一個看上去很靠譜的采訪提綱,準備好錄音筆和采訪說明書,發放到外教樓的每個小房間中去。很快,有七八個外國人答應了我的采訪,他們分別來自俄羅斯、美國、英國、日本、韓國等國家,男男女女各有不同。采訪的過程各種崎嶇,我問了很多很幼稚的問題,比如“你最喜歡的中國菜是什麼?”,每個問題還都不挨邊,現在想來,簡直傻死了。我遇到不同的外國人,他們請我聽他們國家的音樂,跟我合影拍照片,在小廚房給我做他們國家的美食。一時間,我成為了外教樓的常客,看門大爺也不限製我了。在采訪過程當中,我也很小心的觀察他們,直到我發現了Colin,一個來自於悉尼大學的35歲的男老師。為什麼他最靠譜呢?因為有一次他帶我去看外國電影,晚上九點鍾的時候,他跟我說:“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宿舍了。不要9點以後去外教樓,不太好。”不太好是什麼意思?我想就是某次我看到打扮的很妖豔的女學生很晚從外教宿舍裏出來吧。

我和Colin就達成了這樣的互助學習方式,但更加準確的講,是我向他學習會更加多一點,因為他一年裏也就問過我兩三個問題。我們約定每天早晨6點見麵,一起跑步去學校門口吃早餐,再一起走回來,去外教樓的天台上安靜學習到7點半,再分別去上課。在學習的一個小時裏,我抱著書用複讀機聽各種網上下載的聽力教材,他端一個小本子練習中國字,有問題就互相問對方。

我們互相學習的高峰就在十一之後的那個冬天。又是東北寒冬的早晨,我簡直就是跟寒冬過不去。本來我們每天早晨約定6點鍾見麵,但是每次都好像要為國爭光似的,各種比拚誰起得早,最早一次我5點20就到指定位置等Colin了。我們每天都要跑步去校門口的一家早餐店吃豆腐腦油條,賣油條的是一對年紀在50左右的夫妻,他們每天都起的特別早,特別帶勁的炸油條,每天都笑嗬嗬嗬的,不管我們去多早,他們都在。他們的女兒,在加拿大讀書,他們在中國賣豆腐腦油條,一提起女兒就特別自豪。每天早晨看到這對夫婦,就覺得特別美好又有幹勁兒,他們的女兒就好像是我的榜樣一樣。

有時候Colin讀中文讀high了,會帶我去外教的娛樂中心教我彈鋼琴。不過他用英文說的關於音樂的專業詞彙我都聽不懂,因此隻能機械的彈琴。有時候還會打台球,或者幫他翻譯給一個他喜歡的中國女孩的情書什麼的。但是大多數時候我們還是會很用功的讀書,但是我很多次看到,他在讀中文的時候會悄悄的睡著了,盡管我依舊強大精神聽英語,其實,我也好困……我好感動他困成這樣還陪著我……可是我真的也好困啊……在天台上,望著寒冬裏還黑壓壓的天空和靜謐的校園,我不知道我的未來會不會因為我現在的每一天努力而有所改變,可是我沒有退路。我知道我不能像我的同學那樣,盡情的戀愛,無拘無束的吃喝玩樂,參加各種社團活動,沒事兒就逛個街,約個會什麼的,我不能做一分鍾與我未來無關的事情。如果我覺得自己的高考是失常的、失敗的,那就要讓自己證明那是一場失敗,用所有的努力來證明自己不是那個分數所代表的水平,除此以外,抱怨學校不好,老師照本宣科、或者悔恨自己幹嘛不去複讀一年、或者消極的不去上課都是愚蠢至極的做法。

相反,我覺得我的老師,給了我最大的包容和忍耐。我經常因為讀英文不去早操,因為晨讀而第一節課遲到,在我覺得不重要的課上背單詞,哪怕是在英文課上看別的英文書,這一切,他們都看在眼裏,但是沒有過多的幹涉我。有一位年輕的女老師,不知道是不是看見我太苦逼了太單調太乏味了,每周都請我去家裏吃飯,給我燉排骨,給我做我喜歡吃的東西,比我媽還細致的問我吃不吃蔥薑蒜;考試的時候給我打電話叫我按時起床,給我買好看的衣服。那些日子,回想起來,可能我都很少笑吧,因為沒時間,也因為不知道有什麼可開心的事情吧。每天在摸黑的環境裏出門,又在摸黑的環境裏回來睡覺,三點一線的日子,唯一出門的就是帶家教,一節課兩小時,30塊錢,一周100塊錢的收入,僅此而已。

很久很久之後,Colin離開了學校,跟一個他愛的東北女孩子結婚了,一起去了韓國教語言,他們有一個可愛的混血女兒。他走之前,給我寫了一封信,告訴我他有多感謝我,讓他看到了一種少有的努力的樣子,我跟外教樓裏那些出出進進外教房間的女孩子多麼的不一樣。出身於悉尼大學的Colin,從小就父母離異,哥哥死於一種家族病,看到他照片裏和太太孩子幸福的樣子,我很想說,其實我很謝謝他,陪伴我那個寒冬裏所有暗夜的早晨,如果沒有他,我就無法懷著為國爭光的心情起那麼早了,也沒有後來一切的順利。

我的英文水平,在那個寒冬,得到了突飛猛進的質的飛躍。

5、不要在乎別人看你,而要看事情本身你有沒有做好

TOEIC考試的準備進入到白熱化準備階段,我把圖書館的唯一的一套TOEIC參考書全部借出來,長期霸占著(據我觀察,好像沒人看耶)。至於聽力教材,我和我的同學一人買了一半,再去學校的磁帶室,自己買空盤灌另一半,這樣能把成本降到最低吧。每天我都抱著小學五年級買的鸚鵡鳥複讀機不斷的反複聽,並且從網上下載了個各種聽力教程用MP3聽。除此以外,我在新東方的TOEIC的群裏認識了群主成哥,成哥在北京,給我快遞了一張所謂的“高分聽力”盤,其實我也沒怎麼聽,但心裏總是覺得很感動。我以為我在這個好偏遠的地方,什麼都得不到,也沒有誰會關注到我,我好像一直都特別自卑,別人對我好一點,我就特別激動。成哥鼓勵我,他也會參加12月的考試,讓我加油,一起比比看誰考得好。他還送了我一段話:

“孤燈夜下,一個人跑,表麵上看似乎隻有你一個人孤獨的奔跑,但是在你靈魂深處,你感覺到有許多牛人和你一起奔跑。這時的你,感覺不再是孤單,而是和眾多誌同道合的朋友們為實現各自的理想而一起奮勇拚搏。”

確定的考試時間出來後,我發現TOEIC考試與6級考試在同一個星期裏,這意味著我要在一周內去北京考TOEIC,再迅速返回來用兩天的時間準備六級。而我清楚的知道,TOEIC的單詞量和高考差不多,而我根本沒有時間去看看六級單詞,連到底是哪個難度都不知道。我內心開始一點點發慌,看上去我的TOEIC準備的也不是那麼理想,而六級更是什麼都沒看,如果兩個都失敗了……我幾乎不敢想後果。那時候的我,心裏承受能力很差,每天很玩命的學,特別害怕一下子什麼都沒有了。考試前的一個星期,我每天都在驚恐中度過,我總是夢見,我耽誤了托業考試,六級什麼都聽不懂。

硬著頭皮來到北京,確切的說是來到北大二教的考場。這是我第一次來北大,而且第一次坐在北大的教室裏。看看周圍的考生,果然日韓國家非常多,傳說日韓企業很看重這個考試,我後麵的大叔已經考了九次了,真是讓人驚訝。TOEIC有200道聽力題,是那種隻能看見ABC選項答案,其他什麼都沒有的考題,雖然不難,但200道下來已足以讓人的神經係統徹底崩潰,經常聽到最後是體力跟不上了。比起平時四六級的20道聽力,顯然這是個體力活兒啊!至於後麵的筆試題什麼的,感覺不好不壞,答完了就出來了。我在烏泱烏泱的人群中到處亂看,因為我想找找成哥,告訴他我順利的考完了,可是我找不到他,人實在是太多了。我打電話給他,他說他已經考完走了,以後有機會我們再見麵。

很久以後,我真的來到北大上學了,我終於見到了那個幫助過我的成哥。他說,其實那次考試他並沒有去,他是騙我的,因為他不想讓我失望,不想讓我覺得沒人跟我在一起苦逼的戰線上奔跑。啊!這是要讓人感動的哭麼!我想,這也是我現在特別願意幫助小朋友的原因,有時候,一句不經意的話,真的能鼓舞一個在角落裏的自卑的孩子很多很多,多到改變TA的整個生命。

來不及多停留,我回到了學校,這時候離六級考試還有三天的時間。我從網上下載了一份“六級高頻詞彙表”,有十幾頁,我看了前兩頁,又做了兩套完整的模擬題,心慌慌的匆忙上陣。聽力很順暢拿下,畢竟我是練過200道聽力題的TOEIC考試的,中間的題目做的不好不壞,感覺高頻詞表確實有很大的功勞啊。最驚慌的是作文!!!居然和TOEIC的內容很相似,是寫講一家公司給你了Offer,你如何禮貌的拒掉。TOEIC全部都是職場英語,這簡直就是甚合我心啊!!!我連Prosperity這個我幾乎隻是見過一次都忘記怎麼拚的單詞都寫對了!這是有多麼讓人驚悚啊!即便這樣,我依然很擔心六級的成績。我的英語老師對我抱了很大的期待,我似乎是她手下唯一一個有機會在大二上學期一次性考過六級的學生,雖然這個成績在很多牛逼院校不足為奇,但是在我們這個小學校,我看得到老師的期待,因此壓力好大。我害怕,害怕TOEIC考一個不高不低的成績,六級也不好不壞,我沒法跟我的老師們交代的。我不能讓TOEIC失敗,我承受不起;我不能讓六級失敗,我老師傷不起啊。我記得那天是聖誕前夜,我考完試已經夜幕降臨。我一個人默默的走在從教室到宿舍的路上,周圍的宿舍樓裏都張燈結彩的樣子,周圍的同學們歡欣雀躍的跑來跑去,我打了一個電話給我媽,我說“我可能考的不怎麼好。”然後就開始掉眼淚。哎,在這個遙遠的東北小城裏,我害怕自己敗的真的跟高考成績似的。我不管的鼓勵自己,但卻等不來讓人滿意的成績,真的會這樣嗎?無數次的懷疑,無數次的難過,無數次的自卑,無數次的翻看《綠皮書》。

回到宿舍裏,網上出了六級考試答案,我懷著很忐忑的心情核對了一遍,卻意外的發現,我的聽力是滿分,作文就算一分不拿我也能到70多分,這讓我感到很驚異。英語老師那麼恰好的給我打來電話詢問,我說感覺有點不真實啊,怎麼會這麼高呢,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啊。英語老師顯然也鬆了一口氣,她很慢慢的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