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奶狗是哈士奇(19)(1 / 3)

格萊尼斯在昏沉中, 感覺自己仿佛被簇簇玫瑰擁抱於夜中。

他並非一開始就身處這個地方。

更準確來說,他更像是從一座鍾塔上墜落了下來, 在陣陣鍾聲中,隨他落下的玻璃碎片一片片穿透他的身體。越往下墜入,被穿刺的傷口就越多。恍惚中, 他意識到一個確定的結局:他就快死了。但他並未有過多的在意。

被殺戮蒙蔽了神智的大腦還依然漂浮在雲上,認定一頭狼的死去是再合理不過的自然現象, 因而不必要掙紮,隻耐心等待、平靜接受結局。

但他並未真正落到“死亡”的地上。在墜落的中途他聽見有人靠在他的肩上竊竊私語, 接著他便落進了一片玫瑰的海,柔軟而溫暖, 落下之際花瓣洋洋灑落。

隻有彼此的愛意達到了一定的階段, 才能讓肖源頭頂的花綻放、結出果實。那麼,這個果實的本質便不言而喻。

肖源對他的愛讓他逐漸恢複人類的意識,而對肖源的愛讓他開始不甘地與死亡奮爭。

狼抽搐著四肢, 從地上掙紮著爬了起來。

格萊尼斯變回人類,伏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咳了好一會兒。周圍的植物把他的蹤跡遮蔽得很好,而身體上已經完全愈合的傷疤則讓他茫然不解。他仰頭往山林上方望去, 常年昏暗的黑夜今晚被一片鮮亮的火光照亮了半邊夜空。

那是他的城堡。格萊尼斯依然完全不知道在他昏迷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他的傷口會突然痊愈, 為什麼他的城堡一夕之間就陷入了火海……但這些還遠不是他要最先關注的問題。

格萊尼斯艱難地低喘了幾聲, 又強迫自己變回狼,用最快的速度往獸人的山穀趕去。

山上到處都是嗆人的血腥味。但這還並非能讓他陷入慌亂的現象。

重要的是聲音。

不管是獸人,還是獵人, 是燃燒中的城堡,還是尚在掙紮的傷員,都不會讓這個臨近結束的夜晚如往常一樣安靜無聲。這樣異樣的沉寂隻能說明一件事:一切都結束了。

交鋒、戰爭、掙紮,也許還有死亡。他錯過了後麵的所有。

格萊尼斯隻能近乎到達極限地瘋狂奔跑在林中,期盼不要迎接最壞的結局。

山穀的情況決不能說好。

獸人的屍體、獵人的武器混雜著倒在地上,而這進入的前路上布滿已經凝固的鮮血。他停了下來,深深呼吸著,一步一步緩緩地走完最後的幾米。

他睜開眼睛。

什麼都沒有了。嘲笑過他的同齡獸人,會給他藏肉幹的年邁獸人,還不能熟練地變換形態、一見到他就袒露起肚皮的小獸人……最後的獸人,獸人最後的藏匿地,如今隻剩狼藉一片。他曾有兩個世界,不管哪一個都不喜歡。但如果兩個都失去,他就再也沒有地方可去。

格萊尼斯往前踉蹌了幾步,頹廢地趴倒在了地上,頭顱深深地埋向地麵。

是他親手把昏睡中的肖源帶來了這裏。

而在山穀以外,他卻沒有保護住任何一個人。

每個獸人都曾質疑過他是否合適這個位置。而他傲慢、幼稚、盲目,站在高處認定這一切不該是自己的責任,他不應該麵對被父親搞得更艱難的局麵,不應該保護幼時欺負過他的獸人,卻還以為自己遠比父親優秀,在幻想中覺得即使戰爭迫在眉睫,他也能妥善結束一切、保護一切。

他想象如果是肖源在這裏,一定會蹲下來摸摸他的腦袋,和聲細語地說:“你還算個小孩子呢。小孩子肯定會犯錯的。但不會有人無法原諒一個孩子無心犯下的過錯。”肖源總是對他很寬容。但又不是那些父親、管家、城主對他附有條件與目的的縱容。

他很年輕,還喜歡格萊尼斯十歲後就不玩的吹泡泡,卻總對格萊尼斯說“希望你永遠不要經曆長大,不要變得太成熟。”。他很漂亮,走在城中總有陌生的人因為他的笑容不自禁地停下腳步,卻總是憂心忡忡是否有人會刻意接近和欺騙“老爺的美色”。他很樂觀,不管遇見什麼難題都隻皺眉一秒,然後立刻開始思考要怎樣解決它,卻總真心實意地告訴格萊尼斯“以後你會成為一個多麼優秀出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