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格萊尼斯作為下一任攝政王被所有的新聞爭先“使用”的時候, 當年塞勒涅學院最受歡迎的高年級年級長曾當眾說過,“如果有天他宣稱他是個gay, 那一定會傷透所有女人的心。但所有的男人們都會像慶祝聖誕節一樣慶祝這個偉大的日子。而如果他能擺脫普通人類的身份,成為我們中的一員——”
“屆時,所有的人類都將用他分化的那個季節, 來作為全聯邦的狂歡盛宴。”
格萊尼斯放下袖子,在自己的醫療報告上簽上名字。
“你的‘大日子’快到了。你知道, 第一次狀況最為輕微,我或許能幫你隱瞞一二, 當結合熱的真正力量降臨的時候,不管是什麼人都無法幫你隱瞞。你的氣味會像爆發的花粉潮一樣到處飄散, 甚至引起整個學院向導同時進入結合熱的暴動。”
“我知道。”格萊尼斯的臉上毫無動容之色。
而不知道的是校醫、是安吉列, 是所有以為他是向導的人。他即將麵臨的,並非是向導分化後將要麵臨的第一次成熟期。結合熱是一個空的杯底,被放在火上炙烤著, 如果得不到灌入的熱水,或許就隻能破碎或是烤焦。一次又一次灼燒幹涸的杯底,嶄新的玻璃杯變得越來越脆弱, 透明晶瑩的玻璃變得漆黑焦黃, 能承載水的壽命越來越短。但所幸的是, 即使杯底薄了一些, 杯子不好看了一些,依然能夠照常地使用。
而哨兵的狂躁不分哪一次的強弱,或是像向導一般情況越來越糟糕, 多半隻能被動地乞求他人來挽救自己的碎裂。他的杯中盛滿了水,多得幾乎要溢出邊緣。
每一次狂躁點燃的火苗隻會不盡餘力地將水加熱至沸騰。
沸騰的水總有會溢出來的部分。
濺出來,水的邊緣開始低於杯口。再一次滾沸,水平麵又下降了一些。
一次又一次,仿佛這口爐火就是不願意放過這杯水似的。直到杯中僅剩的水無論怎樣翻騰,都無法觸及杯子以外的世界,火焰也不願稍稍減弱。它們寄希望於一種法子,希望能讓這點殘留也能蒸發離去。
出於避免受到燙傷的緣故,人們總告誡著要避開沸騰溢出的開水,甚至隻是蒸發出來的水蒸氣,卻鮮少說要避開火上的空杯子。“而是要盡量把杯子從火上解救下來。”——往往是這個說法。
格萊尼斯知道第一次的火焰就要開始燃燒了。
“你不再用香水了。”在他要起身離開的時候,校醫說道。校醫擁有嗅覺極其敏銳的量子獸,作用在他自身上,也導致了他對各種氣味更加敏感。大多數哨兵或向導都擁有這種被量子獸的特質困擾的痛苦,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必須需要對方的原因之一。
“我找過很多家店子,問過很多人,但再沒有找到過像你過去身上的那種味道。”
“那有什麼特殊的嗎?”格萊尼斯問。
“不,隻是……”校醫頓了頓,“現在你也是向導了,應該也會被這種過度的嗅覺困擾。或許是聽覺的增強?味覺的減弱?隨便什麼,你的量子獸一些特征。”
“過去你用的那種香水很罕見,能覆蓋住我的部分嗅覺。我無法分辨其中由哪些東西組成——不要誤會,這種感覺很好。現在,就算是聞到我自己,我的大腦裏都在自動地辨認著,這種微酸的味道說明了我現在的消化不大好,或是那種苦杏仁類似的氣味,是我被哪種病毒感染了的征兆。我隨時都在被這種狀況困擾著,也許很快就要瘋了。說不定呢。”
“普通人很好。”校醫露出一個苦笑,“我過去和你說過很多次。”
“我記得。”格萊尼斯垂下眼簾,“在那時候,我隻是把它當做人人都會說的假大空。”
“是啊。”校醫懷念地笑了笑,“你以前總是沉迷於在虛擬網絡中選擇擁有量子獸。現在真正擁有了以後的感覺如何?”